感受到久违的尼古丁填满肺腑,他又恢复成那副闲散的模样:“但抽烟对身体不好啊。”他话里有话,但孟淮之并不清楚沈家的这些瓜葛弯绕。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只显得幼稚任性,孟淮之似乎用眼神回答了他:知道不好那你还抽?嘴上倒是什么也没说。“我从十六岁就开始抽烟了。”沈骛垂下那双招人的桃花眼,自言自语,“刚开始抽我哥就发现了,他没管我,还帮我瞒着爸。”“但我不知道。”孟淮之冷不丁接过话。沈骛微愣,抬眸望他。孟淮之问:“你不是在戒烟吗。”沈骛耸耸肩,无所谓他是怎么知道的,语气也无所谓:“很明显,戒烟失败了。”片刻后正了正色,又补了一句,“……今天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抽的。”沈骛说出沈骛不再说自己心情不好, 孟淮之也就不把烟还给他了。“垃圾桶在哪儿?”孟淮之问。“直接扔雪里就行。”沈骛偏开头,满不在乎。这是沈家的地盘,没什么必要维护。可晋江男主绝不会认同随地扔烟头的行为, 用行动表示, 扔雪里也不行。孟淮之两指挟着烟,站着没动。他不抽烟, 自然不会隔一阵就弹一下烟管。烟灰累积得越来越多, 只要稍一动作, 没准就会被堆积不下的烟灰烫到。沈骛盯着那烟管, 无端胆战,生怕他突然抬手。然而孟淮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大有一副沈骛不开口说话, 他就不动身的架势。
烟持续燃烧着,过重的烟灰终于掉落零星, 消失在积雪里。未染的白色烟管越来越短, 火星无比贪婪, 燃烧侵蚀着烟丝,迟早要灼疼那冷白的指尖。沈骛只好开口:“……我不记得院子里的垃圾桶在哪儿了。”孟淮之迅速接话:“我记得。”沈骛奇道:“你上一次来沈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孟淮之在前面领路,头也不回道:“出国前一天。”沈骛咕哝:“那都三年多了……”记性还挺好。孟淮之丢掉那支只抽了一口、却已行将燃尽的烟, 转身。沈骛无端眨了下眼, 退了半步。有点怕,怕他问自己怎么大年三十独自待在院子里抽烟。但孟淮之开了口, 只问:“不冷吗。”语调却没什么起伏,因为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沈骛单穿一件加绒卫衣, 站在零度的雪地里。雪是昨晚下的,堆积的雪持续吸收热量, 反射惨白冷光,气温恐怕比夜里更低。孟淮之将目光从他暴露在冷空气里的手上收回, 垂着冷淡清寂的眉眼,徐徐解开大衣的扣子。然后将米白大衣脱下,披到沈骛身上。轻描淡写地做完这一切,仍有些遗憾,遗憾今天穿了高领毛衣,没有再多戴上一条围巾。大衣上残存的体温,将沈骛定在原地。他怔然注视着眼前的人。半晌。凛风带来孟淮之微磁的声音:“现在回去?”“嗯。”沈骛听见自己用鼻音艰难憋出来的字眼,看着一身单衣立于雪里的人,那点对沈家别墅的抗拒一扫而空,“……赶紧进屋吧。”不过,沈骛是从卧室阳台偷偷跑出来的,这会儿也带着孟淮之原路返回。孟淮之以往来沈家做客,很少会进到沈骛的房间里,顶多从门口看两眼。他向来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但是,作为年长又包容的哥哥,如果是沈骛擅自闯入他的领地,他绝不会有分毫脾气。孟淮之第一次见识到沈骛卧室阳台的奇特结构,不由道:“你小时候没少从阳台偷偷溜出去吧。”沈骛“嗯”一声。小说里也是。他因为频发意外的f1赛事,被沈天衡软禁在家。沈屏就是通过阳台把他放出去的,还替他打掩护,伪装出他仍然待在家里的假象。沈骛很明显心情不太好,而且大概率和沈屏有关。孟淮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阳台门已经推开,沈骛撩着大衣下摆蹲下,找出一双备用拖鞋:“你穿这个。”孟淮之看着那颗从眼前晃过的脑袋,毛茸茸的黑发,和柔软的白大衣很是相配。他突然很想伸出手,在那颗脑袋摸一摸。但沈骛很快就站起来了,他的手跟着上升,又落下稍许,最后轻抚沈骛的肩膀:“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