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谢恆都知道,他锐利追问:“我母亲被围困后,就这么束手就擒了?”
“自然不是。”
姬蕊芳摇头,回忆着道:“你娘似乎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知道王怜阳他们是假传圣旨,所以她在宫中拚命寻找李宗。王清风带楚仪等人一路追击,最后,楚仪在大殿找到你母亲,而那时候……”
姬蕊芳看向谢恆,沉声道:“李宗捅了她一刀。”
谢恆听着,面上不动声色,握紧了杯子,重复了一遍:“李宗见到了我母亲,仍旧捅伤了她?”
“是。”
姬蕊芳点头,随后继续道:“李宗刺伤了她,随后杨淳将她打伤,”楚仪到时,就听李宗问她,说,如果她愿意交出火药库的位置,那他可以赦免崔氏死罪。你母亲抵死不认,说不知道李宗在说什么。”
姬蕊芳说着,端起茶杯,回忆着楚仪同她说过的细节,继续道:“李宗便问她,如果不知道,她如何进宫的?炸毁宫墙的火药威力巨大,她敢说崔氏没有暗中拥有这种火药?你母亲就说,她的确不知,她是在宫墙被炸后才进来,宫墙之事与她无关。”
谢恆静静听着,分析道:“李宗不会信。”
“是。”姬蕊芳点头,“你母亲也知道,她便问李宗,他到底是不信,还是不愿信。李宗迟疑的时候,你娘趁机逃脱。这样的举动激怒了李宗,于是派精锐围剿她,而这时候,你来了。”
谢恆听着,眼神微颤:“我来了,如何呢?”
姬蕊芳闻言,轻笑一声:“你脾气狂傲,又天资绝顶,你一进来,所有人都慌了神,李宗知道你为你娘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急调郑道初、杨淳、王清风三大宗师围剿你,没想到你远超李宗所想之强悍,竟然独身闯到内庭。而你娘在看见你之后,突然就放弃了抵抗,选择和谢家断绝关系,自尽在宫中。”
谢恆没有说话,姬蕊芳似是觉得高兴,慢慢道:“楚仪同我说,当时大家都愣了,但是后来想也明白,你那时候毕竟只是少年,按照你的本事,再怎么强,也不该在三大宗师围剿下闯入内庭,你本来就是他们故意放进来给崔慕华看的,如果当时崔慕华没有自尽,或许,郑道初、王清风,他们中间某一个人,就会一掌把你打死在崔慕华面前。你娘啊,”姬蕊芳笑起来,“是因你而死的。”
“李宗没想过杀她?”
谢恆声音喑哑,明白过来。姬蕊芳点头:“没有,他本是想用崔家人作为人质,逼你娘,或者崔清平说出火药库的地点。”
“他为什么这么坚信崔氏有火药库?”
谢恆不能理解,姬蕊芳面露疑惑:“你没听明白你母亲所说吗?他到底是不信,还是不愿信。”
不信,不愿信。
一字之差,出发点却截然不同。
崔慕华死时,便已经明白,李宗信的不是崔氏有火药库,而是崔氏十万精兵、巨富天下、门生满堂,还写出《大夏律》来,规束王公百官,包括天家。
这样的崔氏,和手握足以夷平大夏的火药库,有何区别?
“他一直在害怕你们,所以说崔清平偷偷造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还量产不告诉他,这一点,足以让他日夜难安。而这样的猜忌,就是王郑两族最利的刀刃,就算李宗当时没有下手,只要将崔家关起来,王郑两氏也有无数机会下手。崔慕华当时已经想明白了,东都崔家的族人,已经出不去了。她本来是想奋死一搏,如果她出了皇宫,或许还能在当日带着崔家举家出逃。可你来了。”
姬蕊芳笑着看着谢恆:“在你的命和她的命之间,她选择了你。”
她放弃了那渺茫的机会,给她的孩子和丈夫,求了一条生路。
以自尽的方式死在谢恆面前,就是怕他去追究因果。
想让李宗对谢恆放心。
“你毕竟是谢家的嫡子,能不杀你,他们还是不想动手,你母亲将你撇清出去,所以大家只是废了你,留了你活路。”
姬蕊芳说着,继续道:“在你入狱当天,楚仪便被派出去,一夜清理了东都崔氏好几条暗线。她听同伴说,你母亲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这条消息就是李宗放的,借此抓出了崔氏好几条暗线。然后他们一连审了一个月,将崔氏在东都的暗网连土带泥拔了个差不多。等一切尘埃落定,崔清平死在宫中,崔氏被你问斩之后……楚仪突然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她意识到自己活不久,就找了个机会,从宫里跑了出来。”
“所以当年知道这中间曲折的人,除了她都死了。”
谢恆明白过来,点头道:“她跑得快。”
“但也只是多活两年罢了,”姬蕊芳摇头,“他们这个组织出身的人,需要定期服药,她逃出来后,还没熬到你们来到江南,就死了。”
“组织?”
谢恆听着,有些奇怪:“她不是中御府的人?”
“中御府能有她这样的人?”姬蕊芳嘲弄开口,“杨淳手下那批贪财怕死的阉人是什么作风你不知道?”
谢恆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