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一个问题,又有一连串的问题,最后查下来宴聆青是个黑户。“怎么会是黑户?你说你19岁,以前怎么过的?”“我忘记了。”宴聆青其实很心虚,但他的脸让他显得很诚恳纯挚。他还记得自己是只鬼,对主角攻受说说就算了,其他人不能乱说的。黑户属于身份不明的人,警察问他有没有亲戚或者朋友之类的可以作证明,宴聆青唯一想到的人是江酌洲。他可以背出他的电话号码。“电话号码。”宴聆青只念了三个数,最后还是得拿出手机对着报。警察:“……”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背?警察:“叫什么?”宴聆青:“叫江酌洲。”警察给人打电话去了,又换了个警察过来给他做思想教育和普法教育,宴聆青听得认真,态度良好,警察给他透了个底,“你这个事罚还是要罚的,念在情节较轻,证件还没有使用,要交处罚金200元以上,1000远以下。”轰隆。宴聆青仿若遭了雷劈,将他脑袋劈得嗡嗡作响,一片空白。1000块……怎么会这样?除了手机,他从未想过他的鬼生中还能产生这么昂贵的消费。少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耸拉下来,仿佛一颗蔫了的小白菜。江酌洲到派出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脚步加快了几分,到了少年面前他依旧无知无觉,低垂着眼,表情空茫。“宴聆青。”江酌洲轻声叫他,“宴聆青。”宴聆青抬起脸看过去,黑眸清亮,眼尾却隐隐发红,“主角……”堪堪喊出两个字便连忙住了口,声音太低,又带了细微哽咽,江酌洲并没有听清,只听清后面委屈还透着依赖的三个字,“江酌洲,我犯了错,要交500块罚金。”“嗯,我在,”江酌洲指尖一动,摸上少年黑发,低沉悦耳的声音轻声安慰,“在这里等我,我处理好就接你回去,没事的。”事实上,刚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江酌洲是错愕的,第一反应是诈骗,但对方提到了宴聆青。宴聆青是一只水鬼,知道他名字的人少之又少,江酌洲不得不在意,问了派出所信息,查过之后对得上便立马赶过去。买假证被抓了。江酌洲舌尖绕着这几个字,这是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宴聆青身上的。很割裂。又有点好笑。江酌洲轻勾着嘴角,一直到派出所门前心情都算不错。宴聆青被抓了,联系人是他。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意外地满足了江酌洲某种隐秘心理。然而很快,看到少年孤身一人垂头坐在那排空荡座椅上时,他翘起的嘴角沉了下去,心脏犹如被一只手重重捏了一下。“等我,马上就回来。”江酌洲又说了一遍,很快收回轻触少年脑袋的手,定定瞧了眼少年后,抬步走向办事的办公室。江酌洲这一去就是大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宴聆青还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呆呆愣愣的模样。“罚款交了,也签了字,现在我们回去。”“嗯。”他听到他的话了,也站起来跟着乖乖走,但整只鬼都显得有些木然。江酌洲手心贴上少年单薄背脊带着他一起往前,少年不知是因为感到身侧温暖还是其他,不自觉往男人臂弯靠近了些。谁也没有说话,一人一鬼默默走出派出所。“开车。”上了车,江酌洲对司机说道。司机发动车辆,汇入车流。时间已经不早,外面是城市灯光闪烁,风景飞速在窗外倒退。宴聆青侧着脑袋靠在车窗上,侧脸轮廓完美精致,哪怕在昏暗车厢内依旧好看得勾动心弦。江酌洲怕他磕到,把他脑袋扶着靠到椅背上。宴聆青随便他动作,仿佛真成了一具精心雕镌的木偶娃娃。他没有和人说话的心思,江酌洲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车子一路安静开进金双园。路过金双湖的时候,宴聆青没有反应,江酌洲也没有提醒。车子在江家住宅门口停下来,江酌洲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替宴聆青开了门,他才表情迷茫地醒悟过来。“这里是我家。”江酌洲解释。“你家?”
“嗯。”那我怎么到你家了?宴聆青还是懵的,今天遭遇的打击太大,他已经算了一路的账,越算脑袋越钝。不是算不出来,算出来了才可怕。他现在……他现在倒欠21块,倒欠21块还没有身份证。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的痛。茫然思索间,宴聆青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电梯里,电梯停下,主角受又把他带进了一间宽敞舒适的房间。宴聆青:“?”江酌洲忍不住又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次比上次力道大一些,宴聆青的头发都被弄得有些乱,多了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先去洗个澡,洗完澡出来再吃点东西,”江酌洲眼神深邃,眸光暗沉,低沉嗓音却透出安抚和绝对,“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你想要的都可以办到。”说完,他走到床边拿过上面摆放整齐的浴袍和毛巾,那是在回来路上就叫人准备好的。“过来,宴聆青。”宴聆青听他的话,跟着走到浴室,浴室很大,灯光明亮,一应用品都摆放齐全。“这些东西都是新的,洗好之后可以换。”江酌洲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置物架上,又开始介绍其他东西怎么用。宴聆青仿佛又在上一堂全新的课,连那面巨大的镜子江酌洲也会指着它说那是镜子,一股脑地塞进他脑袋,也不知有用还是没用。不管有多懵,反正宴聆青是一直在点头的,江酌洲看到他点头便准备走出去。走到门口发现里面的人还愣着没动,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会洗澡吗?”会当然是会的,出去后,门关上后,里面没多久就传来水声,也是这时江酌洲才想起,宴聆青是一只小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