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想了想,点点头:“好。”
周六早上,陶苏苏派司机接温然去了她家。毗邻一片近三十万平方米的天然湖泊,庄园内的风景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有的生态景观,加以人工斟酌设计,仿佛自然公园,陶苏苏每天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难怪永远快乐得像个精灵。
和小袋鼠见面的第二分钟温然就差点挨了一拳,陶苏苏上前劝阻指责,结果被小袋鼠一拳揍在肩上,登时人仰马翻,从草地上滚下坡,被两个保姆心疼地扶起来。
这属实让一直强调自己的袋鼠宝宝很乖的陶苏苏十分没有面子,气愤地拉着温然离开现场,回别墅里换了身衣服,装作无事发生地邀温然喝茶。
“那你还要帮小袋鼠做模型吗?”温然问。
“要。”陶苏苏冷着脸道,“但我以后不会再对它付出真感情,我们之间只剩下主人与宠物的关系。”
“好的。”怕忍不住笑出来,温然喝了口茶掩饰。
微烫的液体悠悠滚过舌尖,到喉咙,茶香醇厚,味蕾有回甘。温然从小到大没喝过几次茶,却也能喝出这是上好的茶叶。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品茗佳句,唯有很肤浅地夸奖:“非常好喝。”
“是我外公种的,他有一片茶山,在上面开了家茶庄。”陶苏苏指指一旁正飘着丝丝白烟的小香炉,“这个茶叶香熏也是他调的,闻了能安神。”
温然仔细嗅了几口,相当令人舒适的味道,清香中含着淡淡的苦味。
“下次我们一起去茶庄玩,就是有点无聊,客人大多都是去谈事情的,不太适合小孩子。”似乎想起什么,陶苏苏说,“对了,上次寒假,我被抓去那儿静心,一个月就碰到顾总两次。”
温然一愣:“顾总?”
“顾崇泽啊,顾昀迟的伯伯。”陶苏苏按着碗盖摇香时被烫到了手,忍着疼装平静,继续说,“我觉得他看起来还挺好的,以前总听说空难和他有关联,感觉不像,要真是他干的,顾董怎么可能还让他进柏清呢。”
“我之前搜索过那场空难,感觉消息被处理过,能搜到的都很模糊。”温然道。
“这种事当然会被封锁细节,根据我知道的,大致是私人飞机的机长欠了巨额赌债,觉得还不上了,就报復性地找人陪葬。飞机上除了顾昀迟父母,还有一个副机长,一个随行医生和三个空姐,都遇难了,总之不是意外。”
的确不可能是意外,否则警方不会抓到唐骅,顾培闻不会派人在唐骅行刑前就杀了他。
“豪门继承人就是这样,危险无处不在。听说顾昀迟父母去世后不久,在他七岁多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接着他的一个贴身保姆就被抓起来了,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
第一反应是顾昀迟古怪的信息素病症,只能让匹配度超过95的oga怀孕,性瘾也很大可能源自腺体和信息素的不稳定——会是这样的原因吗,亲近的人下了毒手,致使顾昀迟大病,身体从此出现问题。
所以面对保镖的背叛,顾昀迟才会平静地说‘没必要,又不是第一次’。
陶苏苏为温然添了点茶:“我觉得,在这么多阴谋暗算里成长起来的人,能遇到你,说不定是种幸运,毕竟你那么好。”
这句话换别人来说,温然一定会觉得对方在讽刺,但他知道陶苏苏是真心的。
因为是真心的,所以更讽刺了,明明他就是阴谋暗算里的一步棋,是同谋。
温然勉强地笑了下:“你也知道了。”
“知道呀,不过没影响啦,在我这里你就是温然,我的好朋友。”陶苏苏抿下一口茶,咂咂地呼了口气。
从陶苏苏家回来后温然就心绪沉沉,画图时总不自觉出神,最后干脆停下笔,对着一周前和‘一个好人’的聊天界面发呆,即使内容只有寥寥数语。
明知他抱着何种目的而来,明知他冒犯过自己的父母,顾昀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点点转变到如今的态度的呢?
在辜负、背叛、谎言和伤害中长大的人,重重考量后终于谨慎地交付出一点耐心与信任,如果日后被他发现自己从腺体到信息素到匹配度,都是一场为他度身定製的阴谋,顾昀迟是会感到不意外,还是失望、愤怒?
窗外滴滴答答,下雨了。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一秒后又重新亮起,聊天框里多出一条新消息。
一个好人:在哪
温然怔了会儿,才慌忙回復:在家里
一个好人:其他人呢
温然:我妈和我哥都不在,保姆阿姨在,应该已经休息了
一个好人:知道了
温然:有什么事吗?
没得到回復,温然又静静等待了五分钟,确认顾昀迟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不要紧,被随便问问两句温然也很高兴,关掉手机,打起精神继续画稿。
十几分钟过去,雨渐渐大了,温然将窗户关起来一点,收回手时手机响了声,屏幕上跳出新消息。
一个好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