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这个小小的牛角包卖78块钱一个,像温然这种穷鬼,一般只在拿了比赛奖金或者发工资的时候才舍得买一个吃,吃完还要懊悔好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太奢侈。
生日派对进行到高潮,温然和丁梦格帮忙推着蛋糕上场,随后温然站到阴影处等待客人的其他指示,没过一会儿,过生日的oga端着一块蛋糕跑过来递给他:“辛苦啦,请你吃蛋糕,忙了一晚上,先休息一下吧!”
温然怔了怔,接下蛋糕连声道谢,在cien嫉妒的目光中不太好意思地退去了通道角落。
音乐声和吵闹声转了几个弯,变得有些模糊遥远,温然很专心地挖着蛋糕,非常好吃,但他还是更爱牛角包。
四年过去都一直没有变过味道的牛角包。
这样想着的时候,渐渐就有些出神,也没能听到身后极轻的脚步声——直到冰冷坚硬的物体抵上后腰,温然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枪口。
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想法与假设,谋杀、抢劫、人口贩卖……却一个都无法揪出来细细思索或确认,温然一动不动地身体僵直,不敢回头,半晌才出声:“你要干什么?”
身后的人缄默着没有作答,温然感觉到对方在靠近,一隻手从身侧环过来,接着顶在后腰上的枪也收起,那双手搂住他的身体,压上来。
他被抱进一个散发着秋夜冷气和雨水味道的怀里。
有力的心跳打在他背上,是一个无比紧密且契合的背后拥抱,高大地整个笼罩住他。安静的角落,已经离得这样近,温然却没有听见对方任何一丝呼吸,静默得如同那把枪。
小心的,他试图转头看,十分细微的动作,却被alpha立刻捕捉,抬起左手不轻不重地扣住他的下巴。
温然短促而快地呼吸着,于昏暗中垂下眼看那隻手——黑色风衣袖口,黑色手套,看不见皮肤,也闻不到味道,或许是喷了阻隔剂。
“你是谁。”他轻声问。
当然没有回答,alpha低下头,将脸埋在他颈边。
耳朵被发梢蹭到,有点痒,气息温热,alpha的鼻尖顶在颈侧,睫毛扫过皮肤,温然打了个颤,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动。
像被凝进一颗琥珀里,无声的、静止的,他们紧贴着站在这块方寸之地。
一分钟,腰上的手骤然松开,身后的温度和心跳也消散离去,温然的手上还端着蛋糕,茫然回头,alpha如短暂停留的飞鸟,转眼间已消失无影,只剩一条空荡的通道。
温然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alpha的眼睛碰过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湿润,似是雨水。
呼吸逐渐加重,温然突然转身衝了出去,匆匆放下蛋糕,推开后门,跑进雨里。才跑出几米,他被小巷里的杂物绊倒,整个人扑在地上,身前的製服被浸湿,寒冷一片。
他竭力抬头望着巷口,雨水模糊视线,还是什么都没能看清。
上一次吃78块钱一个的牛角包是什么时候?
是好几个月前了,不是收到比赛奖金的日子,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是很普通的一天。
四年前的那一天,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宴厅里,被当众宣布订婚,和顾昀迟。
也是在同一晚,顾昀迟说‘不可能和你结婚’。
他一直将这句话牢牢地记着,因为觉得很对,后来发生的所有也验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但可能是记得太牢了,过去四年也没能忘记,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顾昀迟坐在月光下的样子,他的目光、声音和语气——虽然嘴里的话都很不好听。
所以偷偷买了对自己来说很昂贵的牛角包,想要纪念这个曾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日子,即使所谓的婚约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被推翻,没关系。
没关系。
那年那个偏远的小渔村,那间贴满喜字的小房间里,也许他们已经结过婚,在一切残酷真相来临之前。
凯旋
联盟北部战区,凌晨一点。
结束一场昏天黑地的训练,顾昀迟带队下战场,回到指挥中心。办公室里还有一迭文件等着他过目,顾昀迟一人下了车去指挥部大楼,临走前如往常般对其他人简单说了句‘好好休息’。
几辆车子却迟迟未开动,顾昀迟在台阶上回过身,见所有人正从车窗里探出头,面容疲惫却带着笑,异口同声道:“顾指挥,生日快乐!”
他们之中,大多数是两年半前和顾昀迟一同调来这里的前白狮突击队队员,生死与共多年,一次不落地总在顾昀迟自己都不记得的时候祝他生日快乐。
地广人稀的北部战区,海拔高,生存条件堪称恶劣,星星却格外亮。顾昀迟站在寂静的星空之下,对他们点了点头,目色沉静:“谢了。”
摆摆手,他转回身,迈进大楼。
在办公桌前坐下,顾昀迟查看通讯器中的消息,有一条来自陆军架构之外。
联盟南部战区空军作战指挥部空军上校陆赫扬:顾中校,生日快乐,保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