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当然这种同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眉林不会忘记自己的小命还攫在人家手中。看得出,牧野落梅对她已有所怀疑,这是当初在山林中选择回到慕容璟和身边必须要冒的险。但是她不得不回来,就算拿到的解药起效再慢,那至少还是解药。没有解药,她会死得很难看,曾经有无数前辈向她证明过这一点。
定定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一角,眉林想到次日可能会面临的试探,突然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是不太好。明明是同时被他带回来的,为什么阿玳就没她这么多麻烦?
难道是不能太顺从?她心中疑惑,侧躺着的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的胸口贴着她的背心,呼吸平稳悠长,应当是已经睡熟了。有些粗糙的指腹执着地按在她的眉角,因为这个姿势,她近半张脸都被他温热的掌心盖着。不是很舒服,但也没到特别难以忍受的程度。只是整晚整晚亮着的烛光让她很不适应,无法睡沉。
不能熄灯,不能与他面对面地睡,不能躺在他背后,不能翻身……男人的怪癖很多,多到跟他睡在一起无庸置疑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同时也证明,男人的戒心很重。
在明白到这一点之后,眉林不得不承认,自己打算在此地混解药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翌晨,当慕容璟和带着眉林到达与牧野落梅约定的地点时,竟看到旌旗猎猎铠甲森寒的肃杀场景。
慕容璟和挑眉,揽着怀中的女人腰的手臂一紧,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怪声怪调地自语:「这是要搞哪样名堂?」
与他的疑虑中带着兴味不同,眉林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真想就这样逃开,而不是由着马蹄徐徐,眼睁睁看着离那些正在操练的兵士越来越近。
牧野落梅身着乌黑软甲,外披浅蓝色战袍策马而来,身后跟着一个手捧银色战甲的随从。更远处,让人意想不到出现在此的人物慕容玄烈一边由侍从给他扎紧战袍的繫带,一边笑吟吟地向这边挥了挥手算是招呼。
「今日便让牧野看看,曾经威震群夷的战王是否还风采依旧。」来至近处,牧野落梅淡淡道,示意仆从将战甲奉至慕容璟和的马前。虽然姿态冷傲淡漠,但是她眼中的期待却是难以掩饰。
哪知慕容璟和连看也不看那战甲一眼,一拽缰绳,绕开两人继续往前。
「往事已矣。如今本王佳人在怀,美酒金樽,可不比那枕戈待旦的日子逍遥快活,梅将军休要让我再去重温旧梦。」这是第一次,眉林听到他用这样疏离的语气跟牧野落梅说话,意外之余也有些吃惊,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他竟然也曾驰骋沙场,号令三军。
显然牧野落梅从来没被这样涮过面子,站在原地脸忽红忽白,好一会儿才掉转马头追上去,怒道:「璟和,难道你要一直这样消沉堕落下去?」
慕容璟和身体微僵,回头,看到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不由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一把勾过眉林的脖子,在那白嫩的脸蛋上不轻不重地啃了一口,满眼怀念地感叹:「你很久不叫这个名字了。既然你想要,那我就穿吧。要是父皇降罪下来,我只好承认惧内了。」
要不是脸被啃得又疼又麻,加上自己身份不对,眉林只怕就要笑出声来。
「要穿就快穿,哪来那么多废话。」牧野落梅没好气地道,但并没因为在口头上被占便宜而生气,显然因为他的妥协而心情大好。
「璟和不必担心父皇,梅将军已经请示过了。」慕容玄烈已穿好战袍,一边调整腰上长剑,一边走过来。
慕容璟和无奈,只好抱着眉林跳下马,先让眉林见过礼,自己才开口问:「大皇兄怎的也来了?」
慕容玄烈一笑,亲自上前取过待者手中的战甲抖开,助他穿上,同时笑道:「梅将军要玩一个极有趣的游戏,为兄怎能错过。」
游戏……一直安静呆在旁边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眉林听到这两个字,不由打了个寒战,直觉这个游戏少不了自己的戏份。
慕容璟和看向她,不悦地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给本王更衣!」
慕容玄烈淡笑依旧,微微退开,让出了位置。
「如果没有大殿下进言,陛下又怎会答允将战俘全权交予微臣处理。」牧野落梅道。
随着她的话,眉林才注意到现场除了着装整齐的士兵外,还有另外一群衣衫褴褛,神色惶惶的人。他们手脚都被缚串在一起,圈在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总有三四百人。
慕容璟和扫了那边一眼,皱眉问:「倒底是什么游戏,值得你们恭维来恭维去的?」话中满满的酸意,让人知道他心情很不好。只有接替慕容玄烈在给他繫腰带的眉林留意到那半垂的眼中,其实没有任何情绪。
牧野落梅看他差不多已经穿戴妥当,不由仔细端详起来,企图从戎装打扮的他身上寻找到一丝半毫当年的影子。然而慕容璟和精神萎靡,气色不佳,被银光熠熠的战甲一衬,反而把那一点英俊的感觉也给掩没了,更显得平庸猥琐。
美眸里浮起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