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四天,村里小孩都闹开了要吃豆花,弄得爹娘们心烦意乱的。
方嬷嬷便是在季菡开售豆花时,第一位买上的,这些时日几乎每天都要买上至少两碗豆花。她家孙儿孙女都是嘴馋又娇气的,一天不吃上豆花就要熬哭到大半夜,如今都第四天了,那啼哭的大嗓门说什么也止不住。
她这老骨头实在是心力交瘁。
可孙子孙女本就瘦弱不爱吃饭,再这么哭下去,恐怕喉咙也不要了。
“不成,俺得找季娘子去。”
就算是生病,那也没有生上个三四天的吧?庄稼人哪有这么娇贵的。
方嬷嬷掏了些土鸡蛋,原本计划着上门探看时不好空手去,可这鸡蛋还没装好,便听得院外热闹起来了。
“季娘子!诶哟,你可终于愿意露面了。”
“季娘子,这都好几天不见你卖豆花了,俺家娃可都要把我念叨晕了。”
“别说家里娃娃念叨了,咱家八十岁的老婆婆都成日催我来季娘子这买豆花呢。”
方嬷嬷这老耳朵一听季菡来了,顿时心喜这鸡蛋也不用白送了,赶忙扯了扯襦裙往外头蹦跶去。
可瞧见季菡那张小脸时,方嬷嬷笑容也有些凝滞了。
这小娘子一张脸惨白的,脚步虚浮无力,整个人还得靠着身边的夫君搀扶着,尤其是那双眼睛,一看就知道哭过好几回了,又红又肿的。
“这……季娘子病可好些了?”
季菡勉强向她挤出一个笑容,又重重咳嗽了几声:“辛苦方嬷嬷记挂了,我已经好多了。”
说完,她的脑袋还往身边的裴淮胸膛里靠了靠,仿佛下一秒就能倒下去。
那裴淮倒是把她当个宝似的牢牢抱着,心疼的蹙了蹙眉:“都说了别让你来了,要是受了寒风怎么办?”
看得方嬷嬷这个老物都忍不住酸了酸牙。
毕竟是从未见过这等矫情模样的,方嬷嬷心中腹诽:不就是生个小病吗,平日像他们这样的农户,就算了染了风寒也要下地劳作的,哪就这么娇气了。
想想还是自个的孙子孙女们更为珍贵,方嬷嬷明面上还是故作关心询问:“季娘子,你这病可得快点好呀,你不在,咱们整个王土村都想着你那手豆花呢!”
没想到,她这话一说完,季菡那泪水便跟不要钱似的打了下来,在他夫君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直把方嬷嬷都搞慌了。
不是……她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啊。
裴淮一边给怀中人轻柔顺着后背,一边脸色略有沮丧,叹了口气。
“嬷嬷莫怪我家娘子,这豆花……恐怕今后都不会再做了。”
这可把大家都惹急了。
“裴家哥儿,啥叫以后都不会再做了啊?咱家娃可都还想着这一口呢!”
“这是出啥事了?好端端的营生怎么说做就不做了?”
“难不成是……是季娘子身上出了问题?”
裴淮摇摇头,眉眼冷淡:“说来也不怕各位笑话,不知道是谁,把咱家豆花的方子研究出来了,还拿去酒楼里卖,弄得现在我娘子就算是想着继续做,可那原料也被酒楼买断了,得等个十天半月才有货。”
众人都瞪圆了眼。
这可是大事啊!王土村也就这么几十户的人,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家有几口人都互相了如指掌,连一点儿腌臜事都能瞬间从村头传到村尾。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肠的,居然把人家的营生偷学去了,还闹得原料都断了。
眼下再看季菡那副悲怆的面貌,方嬷嬷瞬时生出许多羞愧来,人遭了这样下作的事,自个居然还觉着是她事多。
方嬷嬷这下只觉得胸口有团气,得好好喷出来。
“咱们王土村居然有这么阴险的小人?大伙们,季娘子一家也是刚搬来不久,这事如果不找出幕后元凶,咱们王土村的名声还往哪搁啊!”
其余人也响应道:“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一定得找出偷学的人来!”
季菡见目的达成,也不装柔弱了,抬头抹了抹眼泪:“各位乡亲们也知道,我这方子是从京城学来的,若硬要说那人也是从京城里学来的,咱们裴家绝无二话。可偏偏,这豆花在京城只有一家糖水铺有卖,且那方子早就失传已久,连我都是靠着老厨师们口耳相传,才研究出来的。”
裴淮瞧着怀中人说谎连带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更加佩服这人脸皮之厚了。
方嬷嬷听完,也是义愤填膺:“季娘子,你可别好心替那人找补了,就这么跟你说吧,咱这小村子,都是土生土长的地里人,别说去过京城的,就算是他祖宗去过京城,那咱们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呀。”
“是啊,我可没听说村里有谁去京城里待过的,还偏这么巧,和季小娘子一同弄出了这豆花的营生,这不明摆着就是抢生意来了吗。”
“季娘子,你说说,到底是哪家酒楼学了你的营生,保不准咱们还都认识呢?”
季菡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