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凭什么都是下人,宜锦却如此命好有人护着,而她追随太后娘娘多年,忠心可嘉,却仍旧被断了一指。
她恨萧北冥,但更恨眼前人。
到了仁寿宫,瑞栀携宜锦入了殿内。
章太后才让宫人们焚了香,用旧年的凤仙给指甲上了蔻丹,宜锦朝她行礼,她却迟迟没有叫宜锦起身,只是抚了抚尚且湿润的蔻丹。
“薛氏,哀家听闻你弟弟薛珩得了重病,你若愿意与哀家合作,哀家便寻名医替你弟弟诊治,并且召见你嫡母柳氏,让她不敢再苛待你弟弟,你觉得这样可好?”
宜锦垂首,经过上次翘摇花粉一事,她已经知道太后的心肠有多狠毒,无利不起早,太后许了这样多的好处,必然有所图,“娘娘不妨直说,想要奴婢做什么?”
章太后低声笑道:“这一次,哀家不会叫你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只需要好好照顾陛下,让他离不开你。”
宜锦不知太后娘娘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做伤害萧北冥的事,她滴水不漏地回道:“娘娘,照顾陛下是奴婢分内之事,还请娘娘放心。”
章太后碰了个软钉子,只是笑而不语,“哀家也只是这么一说。你若不同意,哀家也不会强求,但机会只有一次,你若选择信他,哀家也不会阻拦,只是你将来,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章太后的语气古怪,宜锦并不理会,“娘娘,奴婢还有其他差事,先行告退。”
章太后没有阻拦。
“娘娘,看来她是不愿与我们合作了。”
瑞栀看着宜锦远去的背影道。
章太后却并不那么在意,她意味深长道:“瑞栀,哀家很快就能替你报断指之仇了。“
“萧北冥此人,疑心甚重,倘若没有翘摇花粉一事,他永远也无法打消对薛氏的戒备,这一切都在哀家的计划之中。”
“他看似是天下之主,什么都唾手可得,但偏偏他最想得到的,从没人愿意给他。如今,薛氏愿意给他,哀家却要看着他从满怀希望到绝望,如此才能解哀家心头之恨!”
宜锦到了皇极殿前,邬喜来进殿通报,却见宰执大人段桢并户部尚书蒲志林正与陛下共赏司苑局送来的新兰青山玉泉。
段桢此人出身贫寒,祖上也是诗书官宦之家,到了他这一代却已没落,他虽有治世之才,在先帝时却因权党打压郁郁不得志,几次名落孙山,幸得萧北冥赏识,做了燕王府幕僚,一路从潜邸跟过来,是萧北冥最看重的心腹之一。
蒲志林,字守银,原扬州人士。扬州蒲家为一方富贾,早先靠私盐起家,后转做丝绸生意,后因得罪了镇国公章家,蒲家遭受重创,一蹶不振,离的离,散的散,蒲志林也一夜之间被迫从纨绔子弟成了蒲家的主心骨,一路走来,颇为艰辛,萧北冥于他有知遇之恩。
段桢身着绯袍玉带,手中常执一把羽扇,容貌清俊,谈话间颇有几分云淡风轻,运筹帷幄之意。
萧北冥众多亲信中,魏燎善冲宋骁皆为武将,蒲志林更是对赚银子意外的事情提不起丝毫兴趣,平日那些品茗抚琴赏花的雅事,也唯有段桢可与之谈论一二。
青山玉泉,花如其名,花瓣呈盈盈的玉白色,边缘却是淡淡的绿色,香味清幽,殿内燃了炭火,使得花香更为幽远绵长。
萧北冥得知宜锦前来,把玩着兰花的手微微一顿,却只道:“让她候着。”
邬喜来愣了半瞬,只好照做,心底却替宜锦捏了一把汗。
段桢拂了拂羽扇,神情有些意味深长,陛下从前最大的消遣不过是南华阁内万千古籍,他少见陛下有赏花的情趣,也知今日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望着那青山玉泉,悠悠道:“陛下,青山玉泉清而不媚,悠远恬淡,实乃兰中名品,只是陛下心思并不在赏花上,倒是辜负了花期。”
萧北冥却道:“本就不是青山玉泉的花期,正值寒冬,此花却必须养在温室之内,不合时令,你若喜欢,将其带回府中,倒也不算辜负了这花。”
段桢却摇了摇羽扇,“寒冬一过,便是新春,待到夏时,自是花期,朝朝暮暮,四季轮转,陛下又怎么能说此物不长久呢?更何况,这样名贵的花,臣府中恐怕无力供养,若是蒲大人,倒还有些可能。”
蒲志林在一旁安安稳稳饮茶,猛地听段桢祸水东引,有些无奈,忙推拒道:“臣最是不精风雅之事,瞧这些弱不禁风的花儿朵儿,倒不如看账本养眼些。”
经段桢一打岔,氛围倒也不似原先那样严肃,凭借直觉,段桢便知这花对陛下意义非凡,更觉得陛下话中有话,想起等候在殿外的薛氏,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
臣子最忌参与帝王家事,他避开这事,切入正题,道:“陛下,自诛叛军以来,国库空虚,北境忽兰虎视眈眈,老忽兰王似乎是生了病,他的几个儿子都不安分,为了争得储位在边关肆意劫掠,以此向老忽兰王邀功。魏燎将军与善冲将军镇守北境,军费早已吃紧,接下来第一等要紧事,便是筹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