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众人皆是怔了怔,尤其是他看着的那人,才反应过来他方才口不择言之下说了些什么,脸色一白。
还用了同楼下蓝衣学子同样的一句话,嘲讽之意顿显。
魏登达坐在里侧,自然是看不到下面出身反驳他之人,不过他却是将孟冠白之话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后面几人唇角的笑意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身边的狗腿子此时也有意识地忽略自己方才所言,比魏登达更是不服,一副横眉冷目的模样,看几人交谈话落,立即冷声道:“你方才分明自一开始就听到了我们所言,却不言不动,更不反驳,难道是不屑我们之语吗?莫非你还真以为你无敌于天下不成?”
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当即拱手对着下方学子,以礼相待,“这位仁兄说得是极,吾也这般认为。“说完,他甚至意味深长地看了谢景行一眼。
谢景行沉下脸,脸上笑意不见,“天下之大,每一个人降落于世便自有其优点,大炎朝万万人,每一位都是独特的个体,谢某就是再大言不惭,也不敢说独步天下,我相信这天下也无一人敢出此言。”
站在魏登达身旁的人却赞同地连连点头,道:“正是,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难道你就已经知道了本次乡试解元之位就定会落于那谢景行之手。”他勾唇不屑地笑:“我看却不见得。”
他这话要是被有心之人传进考官耳中,可是将考官全得罪了,若是考官心胸狭隘一点,觉得他在私下揣测考官与学子私相授受,徇私舞弊,在考试之前就定下了排名,他怕是别想在此次乡试中有所作为了。
孟冠白会心一笑,未曾想到居然还有人比他更佩服谢兄之才。
他怒目看向谢景行几人,双目怒气勃然,却强忍着冷声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诸位愿意对那谢景行俯首帖耳,我却不欲拱手而降。”
谢景行眼里也闪过一丝不悦。
谢景行眉目不动,脚步依然。
众人对视无言之际,客栈楼下小二却又迎了一波人进来,同样走上了二楼,谢景行先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略带耳熟的谢兄。
也就是方才被他们谈论之人,他们争执话语中的焦点。
他说完还未停,视线转去了魏登达,“而我方才不反驳诸人之言,便是因为我尊重每一个人的个体差异,每个人都该拥有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资格去指摘诸位之言有何错处。”
他诧异回首,居然是清河府学的韩回舟和赵朝贵一行人。
丘逸晨撑开折扇挡住唇角笑意,这把折扇还是他去孟冠白屋里翻出来的。
“俯首帖耳”一词说得未免也太过了,孟冠白停下了脚步,脸上笑意不见。
可谢景行却再不顾他反应,也不再多说,邀请韩回舟几人到了一旁的空位坐下。
早在看到盛大家那篇文章时,他就对被盛大家大为夸赞的谢景行看之不惯了,盛大家可是当世大儒,一语一言都自有深意,他就是做梦也都想投入盛大家门下,可他连做梦都触之不得的机会轻易地就放在了谢景行面前,却被他弃如敝屣,他如何能不恨?
寇准规三人也是忍俊不禁。
谢景行这下也不好再装聋作哑,转身对上说话之人,“解元之位落于谁手,现在谁也不知,可能是你,也可能是这位魏兄,还可能是此次来参加乡试的每一个学子,没有谁敢断言。”
不过比之他口中最后一句话,其他几人却是更注意他前一句,这可不能认下来,要是在乡试之前就自认会得到解元之席,到时万一出榜时谢景行真排在第一,那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乡遇故知可谓难得之喜,他们都挺高兴。
有人恍然,难怪刚才谢景行自进茶楼一直不言,最后却说了那一段话。
其他人也都不是脑袋愚笨之人,自然也反应过来,纷纷闭口不言,霎时间茶楼里落针可闻。
却不知道其他人心中的震动,茶楼本就安静,韩回舟几人也并没有压低声音,落落大方同谢景行几人交谈,只听他们话中短短几句,通州府学,还姓谢,满足这两点之人,莫非就是通州府学的谢景行
佩,显然出自真心。
谢景行回礼,他身后孟冠白却突然冒出头来,“我们也在呢,难道你们就只能看见谢兄一人不成,我们五个大活人硬生生杵在这里,你们居然能视而不见?”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可韩回舟还是一一对其他五人拱手道歉,赵朝贵却只是对其他几人点头示意。
魏登达眼含嫉恨,他不觉自己方才所言有何不对。
魏登达握拳,这是在讽刺他不尊重他人之言,随意言说他人不是吗?
韩回舟一上楼就看见了前面熟悉的人,快步行至谢景行身旁,高兴道:“谢兄,自通州府学一别已是几月未见,未曾想今日能不期而遇。”
灼灼目光一一落在了谢景行身上。
赵朝贵虽不像韩回舟表现得那般高兴,可也淡淡点头,招呼道:“谢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