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意无意,他们露出的口子朝向西边,而金匾城却在北方。
安庭轩慢慢往西边退去,在退到了约有二十丈远时,他冷笑一声,剑间往下一滑插进安庭轩右侧肩胛骨中,又一使力,剑直接穿透了阿那日肩膀。
在阿那日的惨叫声中,手一推,将阿那日扔下了马,吆喝着亲兵们策马往西边而去。
既然说要休战一月,那便得说到做到,就是养伤也得养一个月。
在快要跑远时,安庭轩还听见阿那日恨急的大吼声,“给我追,一定要抓到他们,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张文进在袁松云要继续时,连忙问:“为何不将阿那日直接斩杀,放了他就等同于放虎归山。”
袁松云冷嗤一声,不顾他是当朝内阁阁老,说道:“安将军说只有阿那日活着,西戎兵才不会攻打金匾城,而是会让他们将注意力全放在安将军身上,只有这样才能等到牧家军赶回,也为金匾城争取一些喘息余地。”
郑国公仍站在武将最前,点头道:“却是如此,若是阿那日殒命,西戎人大军则由拉格泰执掌,拉格泰原是西戎阿那日的死士,后被阿那日赏识才能成为西戎将军,一直对阿那日忠心耿耿,在他心中阿那日的地位甚至高于戎王,他会不计一切代价疯狂进攻金匾城为阿那日复仇,可不会顾及什么陷阱。”
郑国公是武将,当然关注着战场,也对敌军将领知之甚详。
他对安庭轩此番计策甚是赞赏,“反而是留下阿那日好处更多,阿那日多疑又睚眦必报,因为安庭轩受伤,会将仇恨全集于安庭轩之身,金匾城有陷阱,可安庭轩却就在他们眼前,他又欲除安庭轩而后快,暂时定然顾不上金匾城,金匾城之危顿解。”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所有方面考虑得如此周全,郑国公看向安淮闻,叹道:“你这个二儿子可真是天生的将才,第一次上战场便能有如此表现,后生可畏啊!”
英护侯三个儿子,两个汉子一文一武,剩下的还是一位小哥儿,真是让人羡慕,不过想到自己唯一还剩下的小曾孙,他也不需要他有多出息,能一生平安他就满足了,郑国公看向英护侯的眼神里带上了些物伤其类之色。
当年他的孩子战死时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何尝不理解英护侯此时的感受。
儿子居然得了一向严肃的郑国公的称赞,可此时安淮闻和皇帝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袁松云见安淮闻焦心得脸色发白,垂下头道:“之后安将军便以身为饵,一直吊着身后的追兵,在路过一处砾石台地时,让我隐在山石后,他们将人引开让我回来报信,之后再发生何事我便不知了。至今为止,也再无安将军的消息传来。”
安淮闻身体晃了晃,被他身旁的大人撑住,担忧喊道:“安侯爷。”
安淮闻将眼神投向了坐在御桌上的泰安帝,泰安帝的眼睛隐在旒后,隐隐绰绰间,眼神谁也看不清楚。
郑国公叹息一声,出列对着泰安帝行礼,道:“金匾城还被西戎人围困,安将军不知所踪,金匾城所有大炎朝兵士群龙无首,现在当务之急是在派一位将军过去主持大局,还请陛下即刻下令遣人过去金匾城。”
李大壮眼神一亮,这便是参将大人派他来京的目的,他也跟着道:“陛下,虽然安将军为金匾城争取到了喘息之机,可却不知能持续到何时,请陛下尽快决断。”
孔起元根本没有看泰安帝,而是看向对面武将行列,“各位将军,有谁愿前去?”
武将凋零,几个稍稍年轻些的对视一眼,垂头不敢出声。
西戎军来势汹汹,牧大将军已逝,只剩下残兵败将的牧家军和金匾城从无战场经验的士兵,他们去就是送死。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将无奈摇头,他们就是想去,可身体也支撑不了了。
何怀仁脸色难辨,事已至此,他必须得派人去接手鲁平威的烂摊子,而且,西戎二王子出尔反尔,必须要阻止他透露之前的交易,他们的谋划绝不能败露,也不能功亏一篑,他往前走了一步,“不若吴将军去吧。”
吴将军站在武将最后,他资历浅,是由何怀仁一手扶持起来的,可现在也不过只是勉强能进朝会参会。
李大壮脸色一变,没有说话,可谁都能看明白他的不乐意。
孔起元将视线落在他脸上,“怎么?吴将军不行?”
李大壮眼露愤恨,鲁平威是谁的人,大炎朝谁不知道,还有之前的孔青雄,也与何怀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只是一个把总,这大朝殿中任一位官职都比他高,可他还是恨恨道:“此次鲁平威几乎将金匾城所有百姓和士兵的命亲手送到西戎兵的屠刀下,所有士兵和百姓都对他深恶痛绝。”
“若不是安将军临走前说要保他一条狗命送来京城受审,金匾城的百姓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守边城陷落,牧大将军和两位牧小将军甚至牧家军牺牲的将士们定也与他有关,他们更是欲食之肉寝之皮,一个鲁平威,一个孔青雄,再去金匾城的人决不能是与之有关的任何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