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将士在骁勇善战,父兄再忠心耿耿,她的夫君缝缝补补,又怎奈何奸臣当道,皇帝昏庸,文武百官根本不是一条心。对大梁百姓,对那些流民赶尽杀绝,对自己的将士克扣粮饷。温家人,萧舜,还有她,都在为萧家江山付出着全部,而宫里的五皇子却在堂而皇之,对功臣之子,说他的爹爹一定会死。“小孩子哪里会说这种话,一定是贵妃蛊惑的,贵妃和左相,是不是投靠了叛军?”“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温婵面色阴郁:“自我幼时起,温家权势就已经不复先帝时,更不要说跟元成皇后在时相比了,陛下不信任温家,到信任贾家,贾家一后一妃先后入宫,左相权势滔天,可父亲与他斗了这么多年,不仅没能斗倒他,温家倒是先被陛下厌恶,若不是镇压叛军还用的着爹爹,这个国公,怕是爹爹都坐不稳当。”“若无证据,我们便是去御前告,又有何用?陛下宠信贾贵妃,五皇子又是陛下的老来子,顶多表面训斥一番贵妃母子,倒让贵妃母子记恨上了我们,我们倒也罢了,旭儿还这么小,实在防不胜防。”茯苓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国公郡王都不在西京,就算陛下顾忌两人还在领兵,训斥了贵妃母子,可被那等小人记恨上,焉能不被穿小鞋呢。温婵思来想去,竟是一丝一毫找不到反击的方法,不禁心中悲凉。再看王府中,自己这家徒四壁王妃内宅,但凡值钱些的都被她拿去换了粮草,如今府中一切开销,都只靠她还没卖的嫁妆维持。好好的一个王妃,做到她这个样子,她都觉得没脸见人,而看不到未来的战争、平叛,更让她绝望。“阿娘哭了吗?阿娘别哭了,谁惹阿娘生气,旭儿去打他帮阿娘出气!”怀里的小团子气鼓鼓的挥动着手臂。“还是旭儿惹阿娘生气了呀,阿娘打旭儿屁屁吧。”旭儿可怜兮兮的背对着温婵,撅起了小屁股:“阿娘轻点打,旭儿怕痛痛。”温婵失笑,一把搂过自己的心头肉,亲亲他嫩嫩的小脸:“傻旭儿,阿娘怎么舍得打旭儿呢,阿娘最爱旭儿了,而且不是旭儿惹阿娘生气的。”孩子的小手摸摸她的脸颊,小脸也蹭过来跟她贴贴脸。“旭儿也最爱阿娘了。”温婵摸着怀中小肉团子暖暖的胖乎乎的身子,心中并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甸甸。至少旭儿,阿妤,她要护好他们。温婵下了决心:“上回递给孔氏的帖子,他们可接了?”“接了,好,立刻备马车,备好礼,随我去孔家一趟。”“娘娘现在便去?不用些餐饭?娘娘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还没歇歇呢,叫奴婢看,不如您下个帖子,请孔家大夫人来王府赏花,咱们园子的梅花正巧开了。”温婵一愣,点头:“还是你思虑的周全,那边着人去请吧。”宴请孔家大夫人,虽说只是家宴,温婵却还是叫人去白蓬楼定了一桌索唤,晚上,孔家大夫人如约而至,大夫人如今五十有三,跟温婵的娘是一个年岁,今年越发有些老态龙钟,然脸上无一丝笑纹,很是严肃。此时见到温婵,这么一位身份尊贵的老妇人,居然颤巍巍一拜。温婵不敢受她的礼,亲自扶她起来:“夫人请入内。”温婵虽贵为郡王妃,又是国公女,可孔家家世也是不差的,家中有侯爵之位,大夫人去了的夫婿,曾是右相,故去之后也是配享太庙。然而孔家大夫人这颤巍巍一拜,确是有道理的。搀扶着她进去,叫人摆放饭食,温婵竟亲自布菜。大夫人手中捻着佛珠,叹气道:“王妃娘娘,你我都不是打哑谜之人,有何事,你便直说吧,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怎么会跟那些年轻小娘子一般,还赏什么花呢。”温婵脸一红,看了一眼茯苓,便屏退左右。“既然大夫人坦诚,我也不绕弯子,我是为了我家三妹的婚事。”她到底年轻,面色有些赧然,求人的时候面上是挂不住的,哪怕是王妃之尊,开口求人总是心里难受的。孔家大夫人轻轻一叹,温婵的心都揪了起来,就怕大夫人不给她这个面子。“我凤姿,颇有我家夫君之风,就是年纪比三姑娘小了两岁,然那孩子早熟,进退十分有度,七郎的婚事我也能做主。”温婵更有些羞愧,她开了口,孔家大夫人竟是全然答应,还叫妤儿可以随意挑选。“王妃不必愧疚,您和殿下,是对我孔家有恩的,当初殿下仁慈,放了夫君和我家大郎一条生路,恩人如今有求,我孔家必定竭尽全力。”她看了温婵一眼:“不论是五郎还是七郎,也必会护得三姑娘一世周全。”温婵一愣,双目酸涩,她的潜台词孔家大夫人都明白,如今大梁风雨飘摇,她是跟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分不开了。
父亲只顾忠君爱国,是要为大梁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可温家这些孩子们,就也该死吗?该随着大梁这艘破船一同沉没?她不得不为妹妹外甥,还有自己的旭儿早做打算,寻一条后路。而孔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孔家欠了她恩情,孔家也有的选!有孔家大夫人这个承诺,温婵真正算是把心落到肚子里,她亲自斟了一杯酒,敬大夫人后,一饮而尽。有一滴泪水,落入酒盅之中,谁也没能看得见。当晚与孔家大夫人吃酒,宾主尽欢,这一晚过后又过几日,她叫王府暗卫去打听那日救他的面具黑衣人,还去了躲避流民的屋子,结果便是一无所获,那就是一间破败民宅,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有可能此人高深莫测,伪装的太好。不怕他的目的是要钱,就怕他是姜氏叛军的探子,拿捏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