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应是朝廷做的事,却要她来承担,她有什么能力,不过是个连自己都顾不上的弱女子。“主子……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内侍官一噎,但他服侍姜行也有几年,到底胆子比别的内侍大一些。“主子何必为了一个温夫人黯然神伤,旁的不说,只主子内宅那些夫人们,虽容貌比不上温夫人,可到底心中有主子,夫人们入了内宅,主子您都不曾临幸过,夫人们盼着您盼的,也不比温夫人忧思的浅。况且夫人们都是知情识趣的,温夫人却一直抗拒您,惹您伤心难过。”姜行面色不动:“哦,知情识趣,心里有我?比如?”内侍一喜:“金夫人就对您一片痴心,每日都来仪宁宫送汤,很是关心您,她也是武将女儿出身,跟主子又有话题可聊……”姜行打断了他的话:“金氏给了你多少银子的贿赂?”内侍一愣,噗通一声跪下,垂着头不敢再吭声。“你收了金家多少银子,自己去鉴查司一分不少交代,都吐出来,但凡私藏一点,你知道后果。”姜行根本没有大发雷霆。他即将登基在即,后宅那些女人心思活泛,几个夫人家世差不多,家中都有从龙之功,而他明面上的正室,却并未明说是谁。这些女人便想贿赂他身边的内监,说说好话,目的便是凤位。这些没根儿的阉人,确实贪财,但也有别的下属做不到的事,只要不触及底线,受一些贿赂,他便当做看不见。但今日的事,已经有些触及到他的底线。内侍吓得两股战战,冷汗都冒出来了,如劫后余生一般听到姜行留了他一命,磕了好几个头,千恩万谢,再也不敢随意为后宅那些女人说话。他一直坐在此处,直到温婵觉得天气有些冷,进了屋子,才离开。此后几天,皆是如此。内侍实在不懂,自家主子看着是很喜欢那温氏女,可为什么一直晾着她?好似近乡情更怯,不敢靠近,人都捉住了,便是直接要了又怎样。“她如何了?”黑暗中,一点昏黄的灯火如豆,他隐藏在黑暗中,灯只照到了他的半个下巴。辛夷叹了一口气:“用了安眠香,可算是睡着,这个时辰才睡熟,也不知小姐在王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竟这样瘦,我给小姐换衣裳的时候,小姐的腰,一只手掌都能掐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萧舜难道不给小姐饭吃吗?家里老爷老夫人,都不知道小姐已经……已经这般瘦弱还要劳心劳力?吃的也不多,早上用了小半碗粥就饱了,我看得出,小姐是心里有事。”萧舜与她成婚五年,四年都在外行军打仗,粮草事还要她费心筹谋,如何能不劳心劳力。“主君,您让茯苓他们回到小姐身边吧,她一直担心着,吃不好睡不好的,这心病还要心药医治,奴婢实在怕,长此以往下去,小姐身子会越来越差。”姜行垂眸不语:“温家那般对你,你倒是不恨她?”辛夷急忙道:“小姐的性子,奴婢一直都知道,她待人很好,哪怕是路边的小乞丐,也会发善心救他们,若不是小姐太过心善,又怎么会资助慈善堂,还亲自给流民施粥呢,我变换了容貌,声音名字全都变了,小姐不认我,也是寻常之事,而且小姐就算不认识我,却连您都不认识了,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虽然茯苓她们在别处过得也很好,可到底留在小姐身边,小姐才能安心。”“你确定只要那几个丫头?”辛夷被问的愣住,摇头苦笑。除了茯苓,她最担心的,就是她孩子的下落,而就算有孩子在身边,也只有回到萧舜那里,才能真正的安心吧。“她爱萧舜吗?”姜行沉默半晌,却问出这么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辛夷愣住,瞪大双眼。“毕竟是小姐的夫君,成婚五载,还有个小公子,怎么会……”她眼睛尖,看到姜行脸色不大好看,急忙改口:“可也就只有夫妻情谊了吧,毕竟萧舜跑到越州去,都对小姐不管不顾了,这些日子,我看小姐担忧茯苓几人,思念小公子,但从未说起过萧舜,想来是不想的,成婚五年,几乎有近四年的时候分隔两地,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姜行脸色略好一些。“主君,打算如何安置小姐呢?总不能一直让小姐这么不明不白的呆在行宫。”而且后宅那些女人,早晚会知道温婵的身份,西京的世家是杀不尽的,只要姜行想站稳脚跟,争取中间派,不仅不能杀,还得安抚。那么多人看过小姐的脸,不会认不出来,可小姐也不能一辈子都在行宫,做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吧。而且……她垂下头,昔日那个只痴心小姐一人的少年郎,此时身边早已有着各种莺莺燕燕,私心里,这一点他倒是不如萧舜了,至少萧舜还只有小姐一个呢。“我愿意给她名分,她接受吗?”姜行一句话便让辛夷沉默。“小姐……小姐自幼长在温家,受的耳濡目染,都是忠君爱国,老国公又是那般执拗的性子,二嫁倒也罢了,若还是为妾,只怕,对小姐来说比死了还要难受。”她说的是事实。姜行也明白。然而他没有责骂辛夷,只是轻嗤:“你既也知道她是二嫁之身,还有一子,难道还配做我正妻不成?”辛夷动了动嘴唇,不敢对上姜行那双锐利宛如刀锋一样的眼睛。
“主君,不愿垂怜小姐吗?”“此事与你无关,你伺候好她便是了,伺候不好,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辛夷无奈。他挥挥手,辛夷便退下。室内已经没有了别人,他起身,打开房间中的暗阁,通过长长的甬道,悄无声息的,居然出现在温婵的房间内。她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