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窈点了点头,她没有骗他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将自己去到国公府和国公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她拿起那两块黄山玉的环佩为自己解释,“我表现的越期待与傅世子的婚事,国公夫人就会越着急,因为她不想要我嫁给世子。”“环佩是天子赐下的,国公夫人没有办法在八字上动手脚,那么我接下来只要拖一拖,国公夫人定然会忍耐不住,主动找我提出退婚。我母亲有恩于她,她若找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被动的一方就成了傅家。”“傅家理亏又着急退婚,届时我就可以提出条件,将退婚的缘故归与傅世子身上,还可以趁机从傅家那里拿回一些补偿。这些年,我家送过去的节礼加起来粗略也有□□万两了。”相比较起来,国公府的回礼就差了很多。父母亲之前不介意,可余窈现在心中不舒服,她想拿回来。解除了婚约拿回来补偿之后,她也不想和傅家扯上任何关系了。母亲对国公夫人的救命之恩正好与三年来她假借国公府之名获得的庇护,两两相抵,互不相欠。她的性情虽软容易被人欺凌,可一旦有了一丝可以反击的可能,她也不会放过。余窈真心实意地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夹杂在其中的几分算计听在男人的耳中,一点都不惹人厌恶,相反显得有些许的天真可爱。萧焱挤压在胸腔中的怒意淡了不少,不过这不代表着他就可以容忍她对他刻意地躲避。“好,你拖拖拉拉不与傅云章退婚一事我可以不追究。我们再来说说别的,什么叫做你痴心妄想,什么又叫你不想与我扯上关系,想好再回答,另外,把你手腕的镯子脱下来,给我。”知道了她手腕的紫玉手镯是镇国公夫人给的见面礼,萧焱冷着脸朝她伸出了手。余窈内心挣扎了一瞬,犹犹豫豫地不想给他,她也给镇国公府的人都送了珍贵的佛香,得一个手镯当见面礼不过分吧。“快点!什么破烂货儿也值得你当成宝贝。”萧焱厌恶地往她的手腕处瞥了一眼,加重了语调。余窈被他凶了一下,抿着唇将玉镯放在了他的手心。萧焱一拿到那只玉镯,就毫不犹豫地打开车窗,随手扔了出去。轻轻地一声响,余窈便知道那玉镯已经碎了,心疼地直蹙眉。“现在好了,说吧,我问你的话。”少女的身上没有了碍眼的东西,萧焱含笑扫过那两块黄色的环佩,直接忽略了他刚才骂了他自己野男人。余窈绞起了自己的手指,瓮声瓮气地回他,“都已经说过了,我感谢郎将大人帮我,可又不想被郎将大人骗了,于是桥归桥路归路。”她的语气带上了一股执拗,“以后我和郎将大人再见面,郎将大人就当没有见过我,我也当不认识郎将大人。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船上我认错未婚夫的事,我的名声就毁了。”
“我与镇国公世子退婚的关口上,名声若坏掉,以后不仅不好嫁人还会被指指点点。郎将大人有权有势又是男子无所畏惧,可我只是一个没有父母依靠的孤女,我害怕。”余窈抓着他欺骗自己的事情不放,整个人的反应无精打采的。萧焱沉默下来,马车里面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余窈便再一次提出要下车回外祖家,她已经全都解释清楚,他也该放她走了。眼睛偷偷地瞄过去,他正沉沉地看着自己,依旧没出声。余窈的心跳骤停了一瞬,她朝着车门的方向挪去,只当他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她的手指头碰到了马车的车门,只要轻轻一推,她就能离开这里,以后再见到他也能光明正大地当做不认识。余窈正要用力推门的时刻,一只长臂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她的力气连一只手臂都比不上,被迫倒在了男人的身上,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态被压在他的腿上。“我说让你走了吗?”萧焱温柔地抚摸着她洒落一身的头发,一双漆黑的眼睛在幽幽地发着光。余窈感受到自己与他亲密无间的接触,又快要哭了,现在这到底是算什么,她挣扎了两下没用,丧气地闭上了眼睛。“我只是想要回外祖家,为什么不放我走呢?”她什么都没做错,他到底想要她怎么做?他到底想要她做什么,萧焱也在思考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之前她甜蜜蜜地喊他郎君,又羞羞怯怯地钻到他的床上,搂着他不放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想过让她做自己的未婚妻,反正定亲信物也在他的手中。可现在她觉得受到了欺骗,不仅固执地要和他划清界限,还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跑开,面对他更是没有了先前的甜蜜与喜欢。按照他一贯的性格,他要么会冷漠地将人撇开不闻不问,要么会因为心烦意乱直接将人打发地远远的,更会因为恼怒把人随手给弄死。总之,最先低下头的人一定不会是他,永远都不会。“今天原本我很生气,想要杀了你的。”只有两人在的马车里,他坦诚地把他的想法说给少女知道,“我把你从千里之外的苏州城带到京城,对你多好,可你却眼盲心瞎,执意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怨我,口口声声说着谢我,见到我第一面就毫不犹豫地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