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窈的身体被他的手臂压着,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平静,忽然觉得很难受。怎么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她伤心地都晕倒了。“不过,你方才哭的太可怜了,我认真想一想,我骗了你确实是我不对。因为我没想到,原来我是不想杀你的。”萧焱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原因是他不想杀她。他想要一个会甜甜唤他郎君的余窈在他的身边,她哭着要离开他的时候他的胸口会生出涩意,所以他不能放她走。而换句话说,假如他对她毫无感觉,那他纵然是骗她到死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过错的。这就是他,萧焱,一个在世人眼中不该出生的孽、种,朝臣们惧怕不已的暴君。没有伦理没有道德没有对错,他只有喜好与厌憎。余窈听到了他道歉的话,完完全全地愣住了。她不明白他的对不起为何是因为不想杀她。萧焱换了个姿态,用手掌握住了她的半张小脸,慢慢地朝着她俯身,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他轻轻地笑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件事说对了。我们之间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是会被当做一对奸夫淫、妇的。尤其镇国公夫人,会把退婚的原因全都怪罪你的头上,小可怜,你那时就会更可怜了。”奸夫淫、妇!余窈的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她搂着他胳膊的画面,她踮起脚尖亲他的一幕,她深夜爬到他的床上睡在他怀里……“郎将大人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可以把这些忘掉?”她忐忑不安地眨着眼睫毛,很害怕他真的将这些说出去。“我除了银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余窈自暴自弃地想,他要是拿走她所有的银子,她还可以靠制香养活她和绿枝等人。“不,你不止只有银子,你还有别的。比如,你自己。”萧焱一边笑着,一边爱怜般地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余窈猛地咬住了嘴唇。在距离林家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在余窈的强烈坚持下,她终于被从马车上放了下来。绿枝比她先一步到了林家的门口处守着,看到她急忙迎了上来。“娘子,那位郎将大人没有为难您吧?”绿枝自知道娘子和人单独待在一辆马车里面,就很不放心。本来以为的未来姑爷其实根本不是镇国公世子,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卫军郎将。
绿枝和戴婆婆等人也提着一口气呢。“没有,他向我…道明了歉意。”余窈摇摇头,有些魂不守舍,虽然“未婚夫”说了那些似是而非充满了暧昧的话,可他接下来又什么都没再做。马车往外祖家的方向驶来的时候,余窈鼓起勇气想问他究竟姓李还是黎,家在何处又到底有没有妻妾,她的一双眼忐忑地对上他的侧脸,发现他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腰间,余窈悄悄地想要挣脱开,但怎么都撼动不了而他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最后她只得乖乖地任他搂着,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马车快要到林家的时候,他又突然睁开了黑眸,用低沉的嗓音威胁她,“下次见到我,你若再敢跑或者装作不认识我,武卫军就会将你外祖家围起来。”他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仿佛对余窈的欺骗只要他道过了歉就过去了,不管她有没有接受原谅。余窈有些气闷,鼓着脸颊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然而她的腰间被重重地捏了一下,疼的她受不住发出一声轻呼,鼓起来的脸颊顿时瘪了下去。“我听到了。”余窈不敢反抗他只能暗戳戳地耍了个小心思,她只说听到了又没有答应他的“威胁”。然后,一根长指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余窈就从马车上被放下来了。到外祖家的这几十步路,余窈一直在想他说的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如果她不再出府门,所谓的下次会不会就是遥遥无期。因为表面上素无来往,一个堂堂武卫军郎将应该不会突兀地闯进他人府里,找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所以,也许她在京城的日子根本不会有所改变。余窈看到了外祖家的府门,默默呼出一口浊气,其他的对她而言都还很遥远,她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把与镇国公世子的婚约退掉。当然,必须要镇国公夫人主动提出,还要把过错尽数归在镇国公府的头上。“表姑娘,您总算回来了,老夫人正在鹤鸣院等着呢。”林家的下人发现了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余窈猜测二舅母肯定把国公府门口的变故告诉外祖母了,不再迟疑,加快了脚步往鹤鸣院而去。二舅母姜氏果然就在鹤鸣院,看到她如释重负地站起了身,“窈娘,你可是把二舅母吓死了,镇国公府那边怎么样?”姜氏一脸后怕,还好她们没有听从国公夫人的邀请留在傅家用膳,否则不正赶上武卫军找上门去。不过镇国公夫人对她们的态度很亲近,两家很快又会变成姻亲,姜氏难免又担心起来镇国公府,那可是武卫军啊,哪家沾上了不脱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