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没过多久就回到了营地附近,皇帝正坐于马上,和其他臣子边叙话边散步。打猎之人走得远,如今已看不见身影,只不远处有着结伴散步的女眷,像是赏秋日之景。侍卫们面不改色地守在皇帝身侧。崔夷玉将绑在林元瑾腰上的绳子松开,眼眸蓦然一闪,余光朝不远处树林阴翳之处看去,放下扶着她左侧腰的手,缓缓往马后挂着的箭筒摸去。他的动作悄无声息,看起来毫不起眼。说时迟那时快!数点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空气,从茂盛的叶影中直直袭向了皇帝。速度太快,肉眼几乎难以辨认,大多人都只看到了那点光亮还未曾反应过来是何物。“护驾!护驾!”最机警的护卫最先护在皇帝身侧,用手中的长枪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但也只是大部分。在看点林间银光的刹那,崔夷玉左手一翻转,手中的箭矢如有瞄准,以惊人的准头和速度笔直疾驰向在其他箭矢护佑下、破空要致皇帝与死地的那支箭。两道箭矢在距离皇帝不到一尺的距离相撞,箭矢被冲破的炸裂“卡嚓”声迅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陛下?!”皇帝只觉得脖子一凉。身下的马猛然高哮,前蹄焦躁地跺起,皇帝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杀而走神,如今愈发烦躁。崔夷玉屈膝,脚尖在马背上一点,一边在高空中跃起,右手的箭如梨花般迅速掷向了树林中。等他落地,恰好落在皇帝身前,闷哼着声用肩膀为皇帝挡下了一箭,转身落在地上,扯住了马的缰绳,将它强硬地安抚下来。“符仪!”皇帝紧盯着崔夷玉,担忧地开口。“儿臣无恙。”崔夷玉皱着眉快速拔出箭,丢在一边,感觉到眼前隐有晕眩,心下反倒放心了些。箭上有毒,幸好是他中了箭。周围人彻底反应过来,不免慌张,却也都围绕在皇帝身侧。“有刺客!”奈何秋狩之时,武官大多在四方狩猎,如今留守在营地附近的侍卫并不算多,树林又过于茂盛。在繁多遮挡之下,无法让皇帝身侧之人前去围剿,剩余的侍卫只是呈弧线直直逼向方才射出箭矢之地。刺客收起弓箭,只是目眦欲裂地看着皇帝,被恶心般的地瞥了眼皇帝身前那诡异的少年,中了毒箭居然和没事人一样,“啧”了声,丢弃下无用的东西。“狗皇帝养的那是个什么稀罕玩意儿?!”他们提前许久探索地形,又在此处扎守了数日,不稀在数次巡逻之时潜入水中躲避,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兵散人少,戒备心弱的时机。却没想到,功亏一篑!然他们既已身处险境,就从未想过撤退的选择,不光不退,反倒拿起手中的武器,反袭向士兵,兵戈相向起来。金属碰撞发出尖锐的嗡鸣,向死而来的反扑打斗瞬间骇住了侍卫们。不过试探几个来回,刺客就发现眼前侍卫并未上过真正的战场,发现有希望,顿时气势更甚。崔夷玉看情形不对,刺客体格强壮,再这般僵持下去战线要压到皇帝面前,届时更难处理。他一把抢过旁边侍卫背后的弓箭,迅速拉满弓弦,握住弓把的手扯出了青筋,后背紧绷,眼神却淡漠不变,只盯着刺客打首之人。破弦之箭划开空气竟发出了嗡的弹空之声。崔夷玉没管这箭到底射没射中,只夺过长枪,在皇帝的震惊声中如枭似鹰,利索地冲向刺客。“殿下?!”打到几乎败退的侍卫眼见旁边出现的少年身影,瞪大了眼。“殿下?”刺客眉头一挑,荒谬地开口,露出了浸满血液的牙齿,“你竟是皇子?!”崔夷玉没理会开口的刺客,只平静着眉眼,手中的长枪愈打愈狠,次次朝着死穴冲去,溅射出的血花落在他颊上,分明唇红齿白,却狠戾得令人心惊。他不像战场上的将士,更不似金尊玉贵的幌子,反倒像潜在阴影中的杀手。只他加入之后,气势竟出奇的一振,挽回了之前的败势。战况焦灼起来。林元瑾眼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紧紧扯住缰绳,深呼吸着将它往左边人群后引。她不想惹上麻烦,更不想添麻烦。林元瑾的马术只能用七窍通了八窍来形容,但好在马本身脾气好,哪怕不把她当回事也照样走动了几步。刚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人群后的女眷有些骚动,一道过于清晰的呼声传来。“太子妃!小心!”林元瑾瞳仁一扩,侧目只能看见人群中林琟音表面惊惶,眼里却透着讥讽,下一瞬腰上缠住了一条带刺的铁索,一股强硬的蛮力将她直接扯下马,拽到了手中死死掐住。
她喉咙被卡住,痛苦中发出咕噜声,呼吸不畅,直至眼前发白,手艰难地扒着锢在脖颈上的手。“停手!听到没有!”一声怒吼震开,直让双方都暂停下了攻势。崔夷玉已逼近敌方心口的长枪顿住,红得发黑的枪尖缓缓滴着血,对上刺客嚣张的脸,空洞的表情一凝。“太子妃就在我手中里,你们若不退……”刺客拎着林元瑾,身上满是血腥气,双眼早已杀红,呲牙笑着,手中的刀在她脖颈上轻松拉出一条血线,恶狠狠地看着崔夷玉威胁道。“我就让她死在这里。” 打赌“退后!”刺客浑身戾气,呼吸粗重,在高度紧张下面上的肌肉偶有抽搐,左手掐着林元瑾的脖颈,右手拿着刀直指着对面玄袍的少年。血渍溅在少年皎白的额上,汇聚成滴顺着重力滑下,落到他纤长的睫毛上,颤了颤,坠到了衣口。他外表光鲜亮丽,下手狠厉却不似宫中养尊处优的皇子,鲜血溅了他一身,玄色不显污秽,但猩红的液体滑过织金的纹路格外清晰。少年不光不在意,甚至好像习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