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瑾不自觉地沉下眼,稚嫩的脸上显出了些思索,就在她思索如何处理的时候,崔夷玉的手动了动,一瞬间牵回了她的注意力。只见崔夷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眸中仿佛蒙着一层雾,艰难地侧过头看到林元瑾时才怔了怔,如梦初醒。他看见林元瑾紧张的模样,迟钝了下,意识到了自己的现状,反手搭住了她的手背:“抱歉,让你担心了。”睡前只是头有些晕,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未曾想睡着之后身子发冷,没过多久就起了热。“起来吃些东西,然后喝药吧。”林元瑾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想扶他,就见崔夷玉撑着身子自己坐起来,靠在了枕头上。“只是小病,我没事。”崔夷玉又嘱咐了句,只是嘶哑的喉咙多少泄露了些病态,平静中透着些执拗,“我不缺人照顾,不如让我回房,免得把病气过到你身上了。”“不好。”林元瑾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从张嬷嬷手中拿过一个盛着蒸菜配饭的小碗,想喂他结果被他抵住了手。“我只是风寒,不是断臂。”崔夷玉叹了口气,接过小碗,吃了起来,软糯的饭食落到口中如同石子刮喉,痛得密密麻麻,他却还是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我听说只吃粥水对胃不好,所以让人准备了些干的。”林元瑾小声说,关切地看着他。“把药给我吧。”崔夷玉利落地吃完,也不耽搁,就从林元瑾手中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一饮而尽。他动作快,依稀有几滴药液顺着碗落到他的脖颈上,顺着喉结滑落在领口,流下几滴液迹。等一口喝完,崔夷玉咳嗽了两下,擦拭干净,再看向林元瑾:“好了,你去休息吧,不必守着我。”林元瑾沉默了下,轻声说:“你非要赶我走吗?”“……不是。”崔夷玉闭了闭眼,实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就看到林元瑾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屋子,我就留在这,哪儿都不去。”林元瑾强硬地说,“你也是,不要想着走,一夜过去,你得了病我没病,我就不会病了。”“在养好病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暗卫太子卧病在床,久未听政。自暴雨过后的这场寒病来势汹汹,如同不祥之兆,警醒了朝中众多官员,也给了裴党一个讯号。有御史率先上奏,参朝中崔氏官员涉嫌贪污,上行下效,望陛下明察。崔大将军听言不虞,却见皇帝垂眼不喜不怒,只是平淡地吩咐人勘查此事,若有证实,必然严惩不贷。分明朝中仍是事事照常,却给人以风雨欲来之感。翌日。崔夫人,即崔辛夷的母亲前来太子府探望。他们本以为在纳了崔辛夷之后过几天,太子就会带着崔辛夷回门,却未曾想过迟迟未等到不说,还等来了崔辛夷一封太子体虚,求医的信件。崔夫人大骇。她与崔辛夷不同,当即想起了前些日子裴氏当众指摘太子有阳虚之症的大事,当时太子验身证明了自己,如今崔辛夷却又来了信。那这事情就说不清了。崔夫人虽抱有侥幸,但警惕之心仍然让她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不光没有去寻大夫,反而寻了个合适的时机亲自来寻崔辛夷。皇后虽也是崔氏,但是在对待亲子问题的母亲上,同族人也并不可信。“辛夷。”崔夫人面容带笑,一进了屋便屏退了旁人,脸色沉了下来,匆忙坐到了崔辛夷面前,拉住她的手,眉头紧皱,“究竟是怎么回事?”崔辛夷面露犹豫,崔夫人眼现厉色:“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瞒着为娘?你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母亲。”崔辛夷踟蹰着,将太子初次来临幸她却最终败兴而去的事修饰了一下,委婉地说了出来。崔夫人越听脸色越差,审视地看着崔辛夷。她女儿的容貌和才情她是知道的,京中没几个人比得上,男人面对女人时大多一个脾性,人都到了床上衣服都快脱了结果转身就走?太子若一开始就未来找崔辛夷倒还能解释,这都箭在弦上了,居然还能回头?绝无可能!“自那之后呢?”崔夫人追问。“在这回风寒病倒之前,他几乎日日去寻太子妃。”崔辛夷垂着眼,“殿下再未寻过我。”“太子妃?”崔夫人皱着眉,“她……”“她知晓太子弱症,也是她让我书信与您说道此事的。”崔辛夷连忙说,仿佛生怕崔夫人误会一般。“她当然知道。”崔夫人脸色却不好。她可是亲眼看着林元瑾在当众与二皇子争论的,那时便觉得太子妃与林家其他女儿不是同一路货色,却未曾想她竟如此大胆。同为女人,崔夫人完全看不懂林元瑾那张无害又柔顺的脸下到底在想什么。总不能是对太子一心一意痴情不改吧??唯一的好处在于,她们眼下暂时在同一条船上,无论太子这病好不好得了,他这病都不可公之于众。成婚都过去这么久了,太子一日都没来找过崔辛夷。此事不妙。“除了太子,你可有心仪之人?”崔夫人突然开口,盯着崔辛夷问道。
她选择今日来,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崔辛夷怔愣了下,连忙摇头,像是完全没想到母亲会问她这种不合礼数的问题。“好。”崔夫人点头,抬手轻拍了两下,从房梁上骤然落下一个墨黑的身影,青年蒙面屈膝,跪在身侧,悄无声息如同一道黑影。他的突然出现吓了崔辛夷一跳,慌乱地看了看他,又看向了母亲。“他是崔氏养的暗卫。”崔夫人风轻云淡地说,“暗卫没有名字,他代号棋七,你若想给他换也无所谓。”左不过是个物件儿。“母亲?”崔辛夷怔愣地看着棋七,又看了看母亲,心中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