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得越多投入得越深,交到辛榕手里的筹码就越大。
像邵承昀这样从一出生就注定拥有太多的人,一个漂亮乖巧的情人并不会令他满意。辛榕见过他的前任,在他身边生活了四百余天,这一点当然比谁都清楚。
其实辛榕走就走了,离开别墅时没有回头,更没想过复合。
他本来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也一贯有自知之明。邵承昀来找他认错道歉也罢,频频邀约连续送花也罢,辛榕心里都拎得清。
可是当邵承昀改变策略,改用一些真诚的低姿态来接近辛榕,辛榕也随之意识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糖糖生日派对那天,他有过瞬间的破防。
看到邵承昀穿着后勤工作服,抽着廉价香烟坐在食堂外面,他也因此产生动摇。
辛榕相信邵承昀这一次是动了真心,也不得不面对自己也没有放下的事实。但如果就这么回去了,辛榕觉得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向分崩离析。
邵承昀这种强者,所有的服软和让步都是以充分的自信为前提。
他没有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过,也没有人敢于挑战他到这种程度。在这些天里,辛榕反覆地想过,可以预见自己纵身而下的后果。
或许再次爱上对方,或许和上次一样摔得遍体鳞伤。但他要赌一把。
他赌自己可以学以致用,让这个男人也经历一次爱而不得和被挟製的感受。
辛榕要的平等,是他自己博来的,而非邵承昀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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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榕就好好地坐在长椅一边,显得安静而沉着。
他不催促邵承昀。不论对方做什么决定,他都可以应对。
邵承昀开口的声音比先前低沉,他问辛榕,“学费你打算怎么办?”
辛榕早有准备,说,“我妈妈走了以后,我爸一次性给过我大学四年的学费,我基本没动。游轮上的工作我存了十万,本来要用作房子的首付,可是房子你替我买了,这两笔钱都存了下来。应付出国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基本够用。”
“学院会提供一部分的奖学金,导师那边帮我申请了助教的工作,我可以再赚一些生活费。如果这样还不够,我可以去打工。”
辛榕在摊牌之前就已想过,钱这一部分一定不能和邵承昀牵扯不清,尤其是学费。
他这样一说,把邵承昀所能拿捏到的最后一点优势也抹掉了。
男人的侧颊动了动,然后说了一句已经不像是他会说的话,“有些隻读一年的学校也有类似的课程,我再帮你看看。”
辛榕听后,不明显地笑了一下,说,“exeter学院这边,我只剩一份推荐信了。”
邵承昀这下彻底不说话了。两年太长,可能发生很多事,邵承昀心里没底。
辛榕才22岁,他的经历和阅历远非寻常学生可比。如果再给他一个全新的天地,他会有多惊艳,邵承昀都不敢想。
辛榕随后站了起来,说,“我先走了,谢谢你陪我打球。”
再继续等下去,就像是辛榕过于期待这份推荐信。辛榕不愿意给邵承昀这种误解。
邵承昀来不及说什么,辛榕站起了身,拉上羽绒服的拉链,两手揣入兜里。
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被衣领遮去一半,在球场射灯的照耀下,睫毛投落小片的阴影,掩住了眼眸。他皮肤偏冷白,眼尾微微下垂,骨相优越所以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显得清俊修长。
这是最近常常出现在邵承昀梦中的身影。此后若要再见,就要长途飞行十余小时横跨半个地球了。
辛榕走后,邵承昀独自在球场边坐了很久。
新的一周开始,辛榕没有在豪丽的员工食堂里见到邵承昀,只收到一条信息,说孩子有人接了。
此后一连三天,辛榕回家时,糖糖都吃过饭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但是邵承昀好像就能算着与他错过的那几分钟里,没有打过照面。
直到周四的晚上,辛榕收到了一条邵承昀发来的信息。
——豪丽的推荐信和邮轮工作的推荐信都准备好了,找个时间给你。糖糖的领养手续律师已经在办。
最终还是邵承昀妥协了。
推荐信、两年留学,远距离且不确定的感情状态,邵承昀都只能接受。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他每个周末都尝试与辛榕见面,教他注册了学院方面的新生活动小组,教他注册了海外社交帐号,教他在英国生活学习所需准备的一切。
邵承昀就算再不情愿,也必须面对现实。
防是防不住的,他只能让辛榕施展,也以自己的经验为他铺路。希望那些学院里毫无底气的小年轻们,根本比不上自己这样阅历丰富的年上恋人,更不要随便打辛榕的主意。
最终辛榕买了一张飞往英国的单程机票。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假期回国,也无法预计返回的日期。也许假期里要打工要实习,总之不管是钱或时间,他都没有回国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