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让程佩云没有想到的是,向潮真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立刻开始做深蹲。
按照向潮的话说,他完成深蹲的时间越早,程佩云就能越早开始戒烟。
“向潮给予我的是一种安全感,一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他世界中心的安全感。也为了永远成为他的中心,我回去了队里,一开始是给他做陪练,我陪着他在队内循环赛里脱颖而出,陪着他拿到世锦赛的资格,看着他衝进决赛,把我曾经的对手挑落。我们连续两届奥运会在决赛会师,我不遗余力地要成为向潮世界的中心,我以为是我控制他的方向。在他第一次衝进世锦赛决赛朝着我跑来,跳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才明白……”
“向潮是你的中心。”顾萧惟说。
“对。”程佩云抬起头来看向夜空,“其实选你来演我,是因为我看了你的《反击》。演技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情感的。我看到你把洛屿从水里托起来的戏,我就知道洛屿是你的中心。这么多的演员,谁都可以演世界冠军,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演我程佩云。”
顾萧惟很郑重地说:“我明白了。”
程佩云想要表达的东西,顾萧惟懂了。
晚上十点,洛屿跟着向潮在一家烧烤摊前等烤肠,滋滋的声音让人食欲大开。
向潮专注地看着烤肠,那神情像放学的小学生一样,有点可爱。
“我跟你说,以前做运动员的时候,每天都在馋什么烧烤、油炸、水煮。越不健康的东西就越想吃。有时候碰上休息,我出去逛街路过小学门口,就能看到很多这样的摊子。那些个小学生就站在摊子前,等着香肠外面的肠衣烤爆开,撒上一层辣椒孜然粉……我就一直咽口水。”
洛屿想象着那个场面,没忍住笑出来。
“你有偷吃过吗?”洛屿问。
“我距离偷吃成功最近的一次,被程佩云给逮住了。那时候他已经回了队里,因为还在训练恢復,而我又在备战世锦赛,所以他主动给我当陪练。训练越紧张,我的叛逆心就越重。反正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多月,我就算吃了外面的烤肠,里面有激素或者有其他什么的,到了比赛前也早代谢了。”
“程佩云怎么逮住你的?”
向潮翻了个白眼,“那时候我俩干什么都在一块儿,按照他的话说,我忽然鬼鬼祟祟的,跑出去逛街也不找他,就认定我有问题。我坐的公交车啊,竟然都没发现他也上了同一辆车。只能说……烤肠的魅力太大了了,我心里只有烤肠没有他。”
“然后呢?”洛屿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场面,嘴上就忍不住乐。
“他发现我压根儿没去逛街,而是去了小学门口,他还特别有耐心地等我付钱了,有了犯罪证据才出手。你知道我拿着烤肠,口水都在腮帮子里了,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的感觉吗?”向潮呼出一口气来。
“哈哈哈哈,小学生逃课不回家,买路边摊儿的时候被紧跟其后的老父亲抓包?”
“我们教练说,程佩云有抓‘出轨’的潜力。每次我想‘出轨’都会被他逮住。”向潮露出一脸悻悻然的表情。
“可你就是想吃烤肠,那怎么办?”
“他就跟食堂说了,食堂大妈特地做了烤肠,他买了个通电的烧烤铁板,不但给我做了烤肠,还给我做了烤鸡翅膀,烤土豆片,撒了足足的孜然辣椒面,吃得我第二天嘴巴里就起泡了。可那是我吃过最过瘾的一次烧烤。后来退役了,再也不用担心吃外面的东西会影响尿检结果了,我对烤肠反而也没有什么想念了。觉得食堂里的青菜鸡蛋面更合我的口味。”
“可我还是经常看见你在朋友圈里晒和程佩云一起吃烤肠的照片啊。”
“大概是因为……烤肠是我们和过去的联系之一吧。从前吃烤肠,他管着我,现在是他陪着我。我俩在不同的省队当教练,虽然因为训练赛也经常碰到,但终究不像从前那样……按照我们教练的话说,那就是上个厕所我俩都得一起,跟小学生似的。”
向潮接过了烤肠,和洛屿一人一根。
“洛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感觉——你看见某个人风光无限,明明是世界的中心,却觉得他很孤独?”
那一瞬间,涌进洛屿脑海里的画面,就是顾萧惟一个人站在话剧舞台上,没有观众鼓掌喝彩,没有演员陪他对戏,他一个人说着台词,或慷慨激昂,或低沉深思。
“我有。”洛屿回答。
“我也有。是我第一次在大学的教室里看到程佩云的时候。他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一群大学生里,个子高,长得帅,背又笔挺笔挺地,坐在最里面最靠墙的位置。我一眼就看到他了,因为他和他们不一样。上课铃还没有响,教室里闹哄哄的,也偶尔有人拍他的后背跟他说话,但我就是觉得他很孤独,于是我抢在所有人之前,坐到了他的旁边。”向潮看向洛屿,露出大大地笑容来。
“所以你干什么都要跟他在一块儿?”
“对啊。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我总觉得程佩云和别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