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暗圣女」＃２

    「啊啊……」

    「您──意下如何？」

    然后……她嗅到了很久、很久、很久没有闻到的，从自己体内流出的某种液体的气味。

    这个女人，就像小时候遇见的可怕小丑。

    「哎呀，这幺乖真是帮了大忙呢！贞德小姐。」

    现在的我……可是拥有操控漆黑之力的圣女啊！

    白白的脸、红红的鼻子、细细瞇起的眼睛、大大弯起的嘴唇。

    既无法从目标身上感应到相似气息，也没有让自己鼻子（？）紧皱的特殊腥臭，眼前的女人，无论型态还是气味，都相当符合人类的特质。

    「下一波要来了！」

    剎那的自我消遣过后，迎向贞德的是银髮女诡谲难辨的笑意。

    不能为敌。

    儘管成熟的自己不再轻易哭叫出声，颤抖到极限的身体仍然发生「人类」该有的反应。

    也就是，永远。

    ……虽然自己的脑袋并没有那幺聪明，大概也能理解状况了。总之，正是处于一面被瞧不起、一面又被需要的情势。保全小命的那样东西，则是令自己头晕想吐的漆黑之力。至于「再搜查困难」、「不打算强夺」这两句话……那是比起前面的污辱要更令人不悦的讯息。

    ……崩溃哭叫着的自己，真的是很害怕、很害怕那张表情啊。

    微弱火光闪现于地平线，而后在目视差距不到三公分之处再度亮起。两秒钟后，闪光维持先前两点连成的路径，继续往西南侧偏移三公分。如此反覆五遍之后……

    啊啊，又是似曾相识的台词！她们肯定是躲在哪儿偷偷观察自己吧……就算没有实体还是会脸红还是会羞耻啊。当初干嘛要耍帅说那种台词做那种动作啦……

    不过……那确实是人类没错。

    银髮女子无声息笑了出来。

    贞德眼神呆滞地和小丑小姐相望，全身瘫软着跌坐在地。

    将信号弹打出的路径与白日所记的地形于脑海迅速进行计算、再加上思考时间造成的误差修正，仅仅花上四秒半便推出距离的观测员掉头大喊：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需要彼此的力量。因此，不才恳切冀许，拥有贞德的旗帜的阁下，能够加入我等行列。」

    动手的话，会被站在前面的那个女人杀死……

    §

    温热湿度在屁股与大腿底下迅速漫开。

    再也不想看到那种东西了。

    比起丧失漆黑之力与复仇意志这件事，最让自己深感恐惧的，其实是自己的时间被固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直到无法死去的自己无止尽地崩溃下去。即使自我碎成一地残渣，仍然无法死去──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为、为为为、为什幺找我？妳、妳妳很明显，很明显比我还要……呃呜……还要……厉害吧……？」

    还记得，那晚自己做了什幺反应吗？

    就算没有实体还是会死掉。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妈带大家到厄当都市南方的一座小镇，在营火晚会上看到的杂耍小丑。

    总觉得，以前好像也有见过这种笑容。但是，身为人类的记忆怎样都不重要了。

    伺机而动吧。

    忽然，她想起了记忆中那副跟银髮女十分相似的笑容。

    「规规、规则……？」

    并不是「会死掉」，而是「会被固定下来」。

    贞德拼命压抑住化为雾气游走全身的恐惧，然而实体化的双腿仍旧频发颤，股间也冒出不太妙的湿润感。视线就好像被对方紧紧揪住般，怎样都无法挣脱。于是她发抖着和银髮女四目相交，以乾涸声音颤道：

    「我们需要的是贞德的旗帜这股力量的持有者，您是何许人也并不重要，仅仅只是力量的附属品。从您手中抢走那股力量是可行的办法，但结果是否如愿尚不得而知。再搜查困难的现况下，并不打算使用强夺手段，而是期望您能配合。」

    令贞德恐惧到连实体都完全露出来的主因，在于对方明明是人类，却又散发出能轻易「杀死」自己的压力。

    「因为规则啊！」

    如果说联盟那几个胆敢跟自己正面抗衡的家伙是「怪物」的话，银色长髮的女人就像是脱去了怪物外表的「兇残」……这样的感觉。

    银髮女子维持那副令人不快的笑意逼近，缓缓敞开上等红色布料下的双臂，接着把覆有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移到胸前。在贞德对这似曾相识的动作感到莫名害臊之际，银髮女以铃铛般的声音笑着说：

    会死掉。

    看来，一开始的反应解读就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漆黑之力什幺的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赢过……不可能在这个人类手下活着逃走的……

惯，结合自己的本能所导致的结果。

    银色长髮的女人在无月夜空下露出似弦月的笑意。但是无论怎幺看，她呈现出来的情感都偏离了「人类」这个生物拥有的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