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只要能像这样陪着她们、安稳地过日子就好了。
「欢迎回来,夏子。」
这幺想着的我……在夜灯之下望着那张甜甜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
夏子没有回答,只是把我拥入她温暖的胸口,一边摸着我的头髮,一边哼着里头的旋律。
就这样到了隔天……
夏子自杀了。
§
那天我是被小安娜的尖叫声吵醒的。
凌晨四点三十七分,映入眼帘的景象有三个,分别是握在右手掌心的婚戒、惊吓哭叫的女儿,还有……悬吊在房间中央的挚爱。
我哭喊着叫来医生,抱着女儿挡住她的脸,却无法独自承受这种局面。
我在吓坏了的女儿面前崩溃了。
不久……吉娜依达医师告诉我,她们已经尽了全力。听到医师亲口这幺说,我再也没办法负荷这些不断沸腾的情绪转变,当下抢过随从的配枪。
可是,不管我扣下多少次钣机,火药击发后却都只射向墙壁。弹尽未至,卫兵们先一步将我压制在地、夺走手枪。
医师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手放在我头上,说着些根本没用的安慰。
我什幺都不想听了。
也不想再去理解了。
脑袋好乱。
好累。
就这样放我去见夏子不行吗?
§
半个月后,我在帝都医院清醒过来。吉娜依达医师告诉我,只要我别再试图自杀,她可以破例帮我解开全身的束缚皮带。要是我不听话,会立即被随侍的骑士团员强制昏迷。我向她保证我还会试着一死了之,但她可以确保这里没有东西好让我放手一搏。医师先是皱起眉头,然后淡笑,吩咐骑士团员警戒着替我鬆绑。
医师从离病床很远的角落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摘下眼镜按了按双眼之间。接着,她就好像照着剧本说话般,说出我们俩都猜得到的一句话:
「安娜殿下,感觉怎幺样?」
「妳一站起来,我就会立即抢走椅子拿来甩自己太阳穴,这样的感觉。」
「或是用透气枕头闷死自己?」
「这点倒是没想过,谢谢妳的建言。」
「我的荣幸,殿下。那幺,我就先把皇帝陛下交待的事项讲一遍,您再决定是否要被强制昏迷。好吗?」
「嗯。」
将帝母大人感情用事的部分全数跳过,医师所要转述的重点只有一个:皇室隐瞒了这桩不名誉的事件。
夏子的遗体已经在宅邸附近秘密安葬。小安娜精神受创得比想像中严重。而我必须儘快恢复正常,以处理妻子的后事及女儿的治疗。
医师没有用谴责的神情说这些事,相反地,她本人比较偏向让我继续静养的方案。
只不过,我的静养期早该结束了。
阳光映照的日子里,我才刚痛失爱妻。而阳光不及之处,这件事却还处于蕴酿期。
睁开眼睛的每一天,不禁回想起夏子出现在监控室的片刻时光。即使只有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也足以令我心痛到一心寻死。若非御医团及骑士团的干涉,恐怕现在也还会抱持初衷。
可是,经过这段日子的沉澱,我的想法因夏子的出现改变了。
梦里的她,并没有因为现实的肉体逝去而消失。
梦魇依旧佔有我的夏子。
……为了消灭这种可恨的现象,我必须活下去。
继续活在害死我妻子的黑曜石地区……
继续活在梦魇里。
「既然您如此坚持,待会做完例行检查就出院吧。不过,奉皇帝陛下之命,御医团及皇女骑士团仍然会监视您,这点尚请见谅。」
明明是让自己身陷痛苦的地方,却还是忍耐着无法癒合的伤痛、继续置身该地。
「那个,呃,老娘是皇帝陛下指派的骑士团长啦,艾、艾基芳娜……也就是说,要是有啥、啥吩咐的话,儘管使唤老娘的部队就是啦!」
明明前方等待着的是痛苦,却还是鞭策着伤痕累累的自己、继续往前迈进。
「哦──这次的对手不是第十五世代的人工智慧吗?好像被西伯利亚的棕髮女晃点了啊。算了。所以呢?有什幺问题需要动员我们四姊妹的呀?」
啊啊……真是有够病态的人生。
「主、主人……!亚美我现在起就是骑士团的一员,再也不会让主人受伤了……!呜呜、呜呜呜……!」
有够病态的世界。
从回到宅邸的那一刻起,我就将所有时间投注在研究梦魇上,没日没夜地想搞懂世上没人知晓的奥秘。幸亏吉娜依达医师不断地以兇狠的巴掌代为提醒,我才没有忘了自从那天后就沉默不语的女儿。
小安娜所受到的创伤,需要太多时间去抚平,我却无法满足她的需求。
为了让她能够更快康复……我做了件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