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扒了他的衣服!”
……
这个国家对于殉难者有着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敬畏,哪怕是这位殉难者已经跌落神坛,他们还是无法克制骨子里本能的生理反应,因为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感到畏惧,也许是他曾经上位者的高贵身份,又或许这个人独有的强大气场。
电幕前的观众们,他们颤抖着双手在键盘上敲击着那些辱骂肮脏的话语,试图来缓解内心深处本能的敬畏,哪怕是隔着电幕,他们还是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是啊,这个人曾经是帝国高高在上的殉难者,也是帝国公认的天才人物,所有人都曾经真心地敬畏过他,他的权威甚至还要高过帝国总统。尽管五年前他选择了堕落,尽管他的外表并不具备侵略性,甚至还带着某种蛊惑性的亲和力,但是,就像帝国总统所说,“他绝对是一个足以让这个国家毁灭的危险人物”。
五年的时间里,帝国总统还未找到继任的殉难者,这也注定了这个人还不能被历史遗忘,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他,以致于他成了被所有民众默契地“刻意遗忘而且极度危险”的人物。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堕落了,他只是一个藏书犯,任人摆布、肆意欺辱的藏书犯。
……
当观众终于开始用污秽的语言鼓起勇气武装自己,BIG BROTHER的行刑现场却还是一片死寂。当三号藏书犯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极大的压迫感让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离得最近的消防员甚至吓得脸色惨白。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五号藏书犯,听到那个声音,眼睛蓦地睁大,看到那个人时,眼睛像会发光一般,一霎那间变得漂亮极了,眼神里满溢着欣喜、毫不掩饰的崇拜以及痛苦悲伤的复杂情绪,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
其他藏书犯眼睛里也隐藏着某种狂热的情绪。
而楚门早在听到那个熟悉声音时,他的全部注意力瞬间被屏幕上的这个人占据,三号监控屋监控屏上的镜头不断放大拉近,楚门的视线从他的眼睛,嘴唇,又移到了他精致的锁骨,半敞开领口下的皮肤,顿时眸色变暗。
他不舍地移开目光,然后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尤其是五号藏书犯赤.裸裸的仰慕崇敬的眼神,又瞥了一眼观众的评论——所有人竟然齐齐在刷要扒掉三号藏书犯的衣服——顿时怒不可遏,拳头攥紧,砸到了金属质感的控制台上。
该死!
一个胡子拉碴,眼角都是鱼尾纹的老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这个老男人为什么要这么笑!还故意笑得这么勾人!他这是笑给谁看的!
他简直不要脸!
……
“又见面了,”师旷看着疾首蹙额的队长,笑着伸出手,“怎么好像不大欢迎我”
感觉到空气里三号藏书犯的靠近,队长浑身僵硬得更加明显,越发的不自在,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会来,来参加这个无聊透顶又荒诞至极的节目。
面对这位曾经的长官,面对过去二十多年来连续数任的帝国总统都无比忌惮的人物,他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
他受过这位长官的恩情和提拔,他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所以他比那些愚蠢无知的民众更加了解这位天才人物所能爆发出的惊人能量。民众并不知道帝国一直在打仗,也不知道这位长官在军事上无与伦比的才能,更不知道即使所有帝国总统都忌惮他,但却不得不依仗他。
但是他也痛恨这个人,痛恨他可笑的坚持,坚持要守护这个已然破碎不堪、腐朽堕落的国家,而且坚持了二十多年,他明明有能力毁灭这个国家,明明可以通过毁灭来改变,但却偏偏要守护这个国家。对于娱乐至死的民众而言,只有真正亡国了,他们才有可能获得拯救,但他却执意要保护那群整日醉生梦死、麻木冷漠的民众,当真是可笑。
“BIG BROTHER欢迎任何一个愿意迷途知返的藏书犯。”队长定了定神,看似镇定自若,手指却偷偷地在裤线在蹭了蹭汗,这才和三号藏书犯的手握住,握手的时候不自觉地背脊微弯,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与带着暖意的笑不同,三号藏书犯的手有些冰冷,透着让人畏惧的寒意。
阳光里,队长感受到右手传递过来的寒意,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背后沁出了冷汗。五年前,从这位长官成为藏书犯的那一天起,他心里就起了某种隐秘的心思,他曾经试想过今天,如果这位长官真的不可避免地要对命运妥协,不得不接受BIG BROTHER的审判,而他却是主宰一切的主宰者,那会是怎样的感觉?这也是他拼命打点疏通关系,拼命想要成为帝国消防队队长的原因。但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并没有主宰一切的心思,他甚至没办法在这位曾经无比敬畏的长官面前挺直背脊,他有些莫名的心虚与不安,更没办法正视那双压迫力十足的深色眼睛。
队长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欲多言,直接叫人带来机械猎犬,让机械猎犬记录藏书犯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