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堂的倒是好看,但奶酪、果酱、胡椒、茴香等高级作料是想也别想,接近傍晚的时候也都凉透了。
但即使是这样便宜的食物,对于土狼来说也颇奢侈了。他想了想,掏出兜里数出五个铜子,买了一块凉点心,托在宽草叶上递给他的小女奴。
尼克吞着口水接了过来:“你不吃?”
“你吃吧,我不喜欢甜东西。”土狼作出一副“不稀罕女孩子吃的玩意儿”的样子,傲然望向天边:“赶紧吃,天黑了路不好走。”
尼克也不再让,低头一口一口迅速消灭点心,连指缝里的面渣也一点不漏舔进嘴里。见尼克吃得像捧着榛果的松鼠一样可爱,土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比自己吃了蜜都甜。
摆摊,打工,吃饭,日子就这么平静的溜了过去,对于土狼,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而对于尼克,那些轰轰烈烈的海盗生活,流光飞舞的跃动,惊心动魄的战斗,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已不再是海妖了。
锁链与尘埃
十月的一天下午,突尼斯码头上出现了一高一矮两个壮年男人,顶着毒辣的太阳四处打量地形。他们宽皮带上插着弯刀,袖子卷起露出胳膊上的刺青,是典型的海盗装束。北非沿岸做这种营生的男人成群结队,一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但这两个男人来时乘坐的海盗船上飘扬的那面旗帜,以及胳膊上的刺青纹样,让人无法不对他们连连侧目。
黑底白沙漏,海盗之王——北非红狮的标志。
突尼斯的地下大佬杰内首先得到消息,此时正诚惶诚恐的跟在两个海盗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听来意。要知道红狮子虽没有直接干预突尼斯的政治,但只要那个红发男人想,整个北非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瞧这鬼天气!脚底板都快烧穿了!”地头蛇一反平日张狂,殷勤招待着远方来的棘手客人,“先去兄弟那儿歇歇脚喝杯酒水怎么样?我最近新弄到一批好烟草,味道辣的很呢。”
“不了!我们是来找人的,时间很紧。”海盗之一,矮个子的“独眼”米谢拒绝了地头蛇的好意。
“船上的沥青都烤化了,何必这么急呢,给兄弟个面子!”杰内搓着手,布满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除了烟草,也有很辣的美女哦……”
海盗船上只有臭男人,航行几个月说不定也摸不上女人的裙边。独眼米谢有些动摇了,正荡漾着,被同伴推了一把。“猎鲨人”范霍恩像根桅杆一样又高又瘦,他摸着脸上刀疤阴森森地道:“不是我们不给面子,这是船长的命令。”
刻意加重的“船长”二字立刻把在场的人镇住了,杰内不敢再废话,怀着敬畏的口气询问:“海雷丁大人要找什么人?别的不敢说,突尼斯一带,哪里多出只跳蚤我都清楚!”
猎鲨人从怀里掏出一张仔细折好的羊皮纸,摊开了展示给杰内:“你是这儿的地头蛇,帮我们问问,这三个月里,有谁见过这个人?”
杰内定睛一瞧,只见羊皮纸上描绘着一个绑头巾的少年头像,黑发黑眼,神情淡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不同之处,只是这张悬赏画的格外仔细,笔触细腻,栩栩如生。令杰内摸着胡子,思索了片刻说:“没印象啊……不过,说不定哪个小贩或者水手遇到过,能不能给我几张悬赏令?也好四处传阅一下。”
范霍恩把这张羊皮纸递给他,“就这一张,仔细收着吧。老兄,你要是能找到他,可以坐等发大财了!”
“无论死活?”
“无论死活!”
独眼米谢补充:“没找到就老实说,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别想找个假的充数,船长认得出的。贝贾亚港的大佬随便找了具男孩儿尸体砍烂了脸去邀功,船长半句话没说,直接送他去见真主了。”
杰内睁大眼睛,一手抚胸一手举起:“向真主起誓,借我十个胆也不敢糊弄海雷丁大人!可天气这么热,万一要是已经死了,那也……也烂的认不出了呀?”
范霍恩摊手:“这就看你造化了。”
“那么,敢问这孩子到底是……难不成……”
“听着哥们儿,聪明人闷声发大财,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憋着。明白?”猎鲨人意味深长拍了拍杰内的肩膀,“我们到人多的地方问问,不劳你派人跟着了。”他甩掉地头蛇,带着独眼米谢朝热闹的集市走去。
骡马匆匆,人烟稠密,等背后的人不见踪影,米谢才小声对同伴说:“都三个月了,要是队长还活着,肯定有消息的,你说再这么难为人有什么意思呢?只北非一线,船长派出的船已经有十几艘了,假的倒找到好几个。”
范霍恩皱眉头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不过是船长的念想,不这么找下去,他又怎么肯死心!”
回想起那个神秘出现又突然失踪的海妖少年,两人心里都酸酸的不好受。
“队长义气又大方,有事两肋插刀,没事请哥们儿们喝酒,牌品也好得很呢……”
两个海盗深情追忆着心目中的偶像,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