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给了几人一抹安抚的笑:“爹知道。你们都累了,下去歇著吧。饕儿和离儿这次也受惊不小,不要责怪他们。明早让他们进宫来向我请安。”见天色开始下沈,白桑韵决定明日再宽那两个孩子的心,并不知他们此刻正在宗堂里跪著。
白桑韵发话了,几人也不好再逗留,心疼地看了两眼床上的人,悄然退了出去。
儿子们一出去,白桑韵就抱住了身边的男人。刘淮烨和蓝阙阳的两鬓早已染上了白霜,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可两人依然如当年那般见状,依然深爱著怀中的男子。
“桑韵,你一向心软,但小芋头不能和尉天在一起。不是我不喜欢尉天,也不是怪他没顾好小芋头。只是芋头……”刘淮烨擦掉白桑韵眼中自责的水光,“桑韵,我就知道你会自责。可你该清楚,小芋头给我们带来了多少欢笑,不懂情爱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蓝阙阳把睡不安稳的儿子抱到腿上,轻拍,然後看向白桑韵,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除了那头花白的长发之外,那张不老的容颜又带上了清愁。
“若我当年多注意一些,芋头也许不会这样,他会和惜赐他们一样,有妻有子。淮烨、阙阳……我最近总在想,芋头虽然有韵峥他们疼著,可他们终究无法和爱人相比。是我这个当爹的耽误了芋头的幸福。”刘天赐的事,白桑韵一直很自责,但他从不在儿子们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们比他更自责。
“桑韵!”刘淮烨和蓝阙阳同时开口。
“桑韵,我不许你这麽说。”蓝阙阳轻晃怀中的刘天赐,低沈道,“桑韵,你、我……孩子们,哪个没经历过情爱之苦,就算芋头是正常的,你舍得他吃那些苦吗?芋头天生就该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也正是因为芋头永远长不大,他才能永远的快乐。对那个尉天……芋头心心念念也是正常,毕竟刚出宫他就见到了尉天,尉天又带他玩那些新奇的东西。等离开的时间久了,芋头自然会忘了他。当初沈嘉之走的时候,芋头还不是哭了一天,念了很久,可现在芋头哪里还记得‘之哥哥’。 ”
“芋头虽然长不大,可我还是希望芋头能像正常人般拥有情爱,有个疼他的人。”白桑韵摸著刘天赐瘦下去的手,眼角滑下泪,“让尉天见芋头吧,也许他就是芋头的命定之人,他和芋头的缘分那麽深,芋头又那麽在乎他。”
“桑韵。”刘淮烨看著他摇摇头,为了不让白桑韵更加自责,刘淮烨没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即使刘天赐到了四十岁,他依然是孩子。刘天赐永远无法懂得情爱,永远不能回应他的感情,永远长不大需要人精心的呵护与疼爱。没有人愿意娶个孩子为妻,尉天也许可以忍受一年,两年,但他能忍受一辈子吗?时间长了,他总会想有个正常的家,有个能与他交心的妻子,有个能为他生子的女人,有个能在他膝下承欢的孩子,有个能为他养老送终的儿子。这些刘天赐统统给不了。届时,刘天赐对尉天就意味著麻烦与累赘,他们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如果尉天和霖南尚一样恋童,他们更不能把刘天赐交给尉天。
白桑韵的眼里是深深的痛苦与自责,刘淮烨虽然没说明,但他又岂会不知,这也是他最自责的地方,若他当初小心一些……
“桑韵,芋头跟你和惜赐一样,都是有福之人。你若一直这般自责,芋头会不高兴的。他会天天在你面前吹吹。那咱们的小芋头,岂不是天天都得撅个小嘴,跟在他爹爹的屁股後头?”刘淮烨搂紧白桑韵道,成功地让他笑了。想起儿子以前确实曾这样做过,白桑韵的心因儿子带给他的欢笑而涌上幸福。
“桑韵,咱们的小芋头哪里会缺人疼。小芋头好久没听爹爹讲故事,等他病好了,肯定会天天缠著你给他讲故事。”蓝阙阳松口气,怀里的儿子睡得安稳了许多,白桑韵也恢复了笑容,剩下的事就是解决那些该解决的人了。
“你们要和我一起努力活著,努力给小芋头讲一辈子故事。”白桑韵取下手腕上的念珠戴在儿子的手上,“菩萨会保佑小芋头,会保佑我们。”
“会的,菩萨一直在保佑我们。”搂著心爱的人,刘淮烨和蓝阙阳陪在么子身边,等著他醒来。
……
一只金丝猴突然从白桑韵身边蹿出来,丢下一张纸团後,“吱吱”叫了两声跳到了醒著的刘天赐怀里。
“金金,金金。”刘天赐高兴地抱著小猴子叫。
白桑韵展开纸团,上面歪七扭八地写著一句话:皇爷爷,父皇和三皇叔罚太子哥哥跟姐姐在宗堂里跪三天。猴子是刘耀辉,刘离弟弟的猴子,字是蓝餮的字。
白桑韵敛眉,然後笑著对刘天赐道:“芋头,爹爹去看饕儿和离儿,你在这里等著父皇和父王回来。”见儿子用力点头,乖巧地答应了,白桑韵把人交给洪三,带著几名太监匆匆离去。
“金金,金金……”刘天赐献宝似地掏出衣襟里的玉佩,“天天,天天。”刘天赐眼里带著期望,他刚才梦到天天了,天天马上就回来了。想到天天,刘天赐嘟嘟嘴,等天天回来了,他要让天天吃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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