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退了出去。
秦念冬挑竹帘的葱白手指微动, 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神色莫名。她是三房的庶长女,苗姨娘的女孩儿, 虽说从小便不得主母梁氏的喜爱,但父亲很怜惜她,见面总是会问她几句。今日倒是奇怪,父亲至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
等众人都离去了,秦朗抿了一口茶,从怀里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妻子:“这是我私帐的钥匙,你保存着吧,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三爷。”梁氏愣愣的,不敢接。丈夫突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她心里竟没有喜悦,更多的是来历不明的不安。
“给你了,你就拿着。”秦朗不容分说地抓过妻子,把钥匙放在她的手心。
“三爷,这……你还是自己放着吧。妾身在母亲和大嫂的照拂下,活得很好,用不着的。”
秦朗没说话,槅窗外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由红色慢慢变成了金黄,真耀眼啊。
他扬起唇畔,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决定。
“……你跟着我,受苦了。”秦朗望着还年轻的妻子,面容柔和下来。他并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良哥儿、眀哥儿年纪还小,以后三房的事情,你还要多操持着。”
秦良、秦明是秦朗的嫡子,他和梁氏所生。
秦朗和梁氏成婚十载,第一次觉得对不住她,心里酸涩的难受。梁氏的脾气比较执拗、刚烈,他不大喜欢,便一味地宠着苗姨娘……
“三爷,出什么事了?”梁氏眼圈一红,丈夫掏心掏肺的话让她不知所措了。
他一向对她是冷淡的……
女人眼神里太过明显的受宠若惊刺痛了秦朗的心,他闭了闭眼,打横抱起她进了内室。
“我能有什么事,别胡思乱想。”秦朗低头吻上妻子的唇。
梁氏羞红了脸,大白天的……让下人们听见了笑话。望着丈夫俊朗的侧脸,她一句不好听的话也舍不得说他。他们也真的好久没亲近了。
姜黄色的锦帐放下,细小的喘.息声响起……疑问和不安消失在缠.绵里。
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梁氏承受着丈夫一下又一下的冲.动,感觉心里踏实极了。
娘家的姐妹们都说她嫁的不好,不得丈夫的宠爱……她从不反驳,只觉得委屈。然而,自现在起,心里却慢慢的溢满了幸福。
她多幸运啊,等回了丈夫的心,守的云开见月明。
外头的蝉叫起来,“知了,知了……”的响个不停。
天空透蓝,没有一丝云,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防佛蝉的叫声都有些无精打采了。
皇城内的柳条倒长势良好,也不畏酷暑,一阵风吹来,左右摇摆。
顾望舒在圈椅上坐久了,起身走到庑廊下活动手脚。
虎子一直在门口守着,看他出来,“呵呵”笑着上前,说道:“主子,刚才新大爷过来了,见您在忙,又走了……”
顾望舒的眸光微深,岳父来找他做什么,他大概能猜到几分。
虎子看他不说话,又问了一句,“您看,要去请新大爷过来吗?”他是看主子这会不忙……
“不用,他有事情会再过来的。”
声音很淡。
虎子“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果然,午时左右,新德泽又来了,手里还拎着红漆木质的食盒。
虎子向里面通禀一声,得到许可后,便请新德泽进去了。
“贤婿,我请京都里最好的酒楼做些吃食……一个人也无趣,你陪我喝两杯如何?”一进门,新德泽便笑着开口。
“当然可以。”顾望舒微微一笑,起身把文书和奏折推到一边,亲自接过岳父手中的食盒。
酒菜摆上,是典型的四菜一汤,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还是挺丰盛的。
翁婿俩坐下,边吃边聊。
饭吃了一半,新德泽观察了首辅女婿的表情……满面春风的,应该心情挺好的吧。
他咳嗽一声,觉得自己可以说了。
“我今天过来呢,还有一件事要说……就是关于你父母和秦家之间的恩怨……我听荷姐儿的外祖父说了,主要的罪责在于秦家,这个是必须的。”新德泽留意着言语,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但是咱们和秦家毕竟是亲戚,闹的太僵也不好看,你觉得呢?”
顾望舒给新德泽满了一盏酒,淡漠地:“我没有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抬眼看向岳父,问道:“您觉得,灭门之仇该如何做?”
新德泽被问的说不出话来,他低叹一声:“荷姐儿嫁给你了,我当然希望你们俩人好好的过日子。”
“如果秦家出了事,你让荷姐儿如何自处呢?”
顾望舒没说话。
话题说到这里,无疾而终。
皇城外的顾家,新荷也在吃午膳,她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喝红豆汤的时候,白瓷碗失手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