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都看不够,恨不能胶着在她身上。
谢初今的五感,除了嗅和味,应当都回来的差不多了。阿韫,道术洞中三十日,不分昼夜,只为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谢初今,虽仍有遗憾,我尽力了。
乌云如浪潮,前一刻还远在天边,不过一眨眼,似携着雷霆震怒,翻滚着、奔腾着,汹涌而至,蔽日遮天,像千军万马,奔蹄扬鬃,向地面压来。
忽然,一道闪电,如银蛇般划破黑如漆的帷幕,惊醒了众人。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如同离弦的利箭,直直地射向阵中。
余光中,有什么在下坠,缓缓倒了下去。谢成韫一偏头,看到唐楼倒地。
“震巽坎离艮,快给我封住!”
老鬼大喝一声,五个孩子迅速回归五位。
老鬼冲到唐楼身边,掣手夺过他手中的拂尘,站定在主位,左手捻拂尘,右手捻神诀,重又操起了旧业,将他多年前在玄真太虚天所学倾尽全力地使了出来。不时瞥一眼倒在脚边昏然不醒的人,在场众人,只有他才能看到,从唐楼身上那如细丝一般被一缕一缕抽离的魂魄。
饶是他已有所准备,然老天爷要的东西,如何留得住!心有余力不足……
谢初今在夙迟尔的搀扶之下,已经站了起来,看到倒在阵中不起的唐楼,神情又变得茫然起来。他尚未从自己死而复生的震撼之中完全回过神,便被这接踵而至的变故弄得惶然无措。
小白脸这是怎的了?下意识地看向谢成韫,心中越发茫然。小白脸都这样了,她难道看不见?不是都为他哭过么?不是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为何呆若木鸡,无动于衷?哎,真是的,这面无表情的模样,连他都看不过去了。
乌云散去,闪电退却,天光重开,万缕阳光从天而降,照得人间生机勃勃。躺倒在引魂阵中的人,双眸紧闭,薄唇紧抿,面容煞白,死气沉沉。
老鬼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三魂七魄,只剩下了一魂三魄,与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谢初今没成活死人,他自己倒成了名副其实的活死人,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连谢初今都拖着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移了过去。
谢成韫却仿似入了定一般,只是远远地看着唐楼,目光直勾勾,没有丝毫反应。
“老伯伯,楼哥哥这是怎么了?”夙迟尔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虽然她心里想初今哥哥醒来都想得发疯了,但是楼哥哥也不能有事啊。
老鬼瞥了谢成韫一眼,这姑娘的心是石头做的不成?即便是个陌生人,见此情形也得动容动容,怎会像她,面无波澜,过都不愿过来?心里顿时生出些憋闷,赌气道:“哼,怎么了?其实也没甚么,不过就是犯了回傻,为了成全某人,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你是说,楼哥哥他,他死了?”夙迟尔不敢相信。
“被天谴过的人还能活?!跟死了也差不多了!”老鬼恶声恶气道。
“老伯伯,你想想办法,救救楼哥哥。”
“哎,老头子也没辙啦……”
“逆徒!!!”远处传来陆不降一声怒吼,纵身一跃,几个腾纵飞奔到了唐楼身边,蹲下身,一把揪起唐楼的衣襟,怒气冲冲,“逆徒,你给我起来!大逆不道,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为师要重重罚你!快给我起来!”
“陆城主!”老鬼喝道,“他都已经这样了!”
陆不降没有理会他,却松了手,将被他抓皱的衣襟抚平,哽咽着道:“为师将你养大,不容易……天墉城少城主,要甚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怎么就教出你这样愚蠢的徒弟……”
紧紧地将眼一闭,复又睁开,神色一肃,将唐楼抱了起来,沉声道,“我的徒弟,我带走了。”
老鬼忙伸手拉住陆不降的衣袖,本想阻拦,看了一眼谢成韫,见她双目放空,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全无知觉,漠不关心。老鬼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人家是师徒,他凭什么?他又该拿甚么身份去阻拦?
陆不降抱着唐楼,经过谢成韫身边时,她的目光仍然直向前方,连头都没有回。傻小子,这就是你舍了性命也要去爱的女人,为师真是替你不值。
陆不降的身影拐过一个弯,消失在视线中。
谢成韫从唐楼倒地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一片茫乱,她就像是一个迷途的人,被困在他留下的谜题当中走不出来。
是啊,两个唐楼,一样却又不一样,她爱的到底是哪一个?
入定的人眸光动了动,从虚空中回过神,转身一跃,腾空,翻到了陆不降身前站定。
“陆城主,你不能带他走。”
陆不降冷笑一声,“我不能带他走?你凭什么?”
“他是我夫君。”
☆、第88章 (八十八)
陆不降怒极反笑, “你夫君?我徒儿何时成了你夫君, 我这个师父竟然不知。”
“他曾求我嫁给他。”谢成韫上前一步, “在场众人皆可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