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遍,跟着单扯起这页,透过
灯光凝视着最后那片墨迹。
那里的确涂的很乱,但最下靠右一些的地方,还是隐约留下一捺甩出的末端。
花非花,雾非雾,天非天……父非父?聂阳啪的将这本合上,猜测仇隋可能
就在这天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可若真如此,那……是谁告诉他的?
难道他偷听到了什幺?
聂阳匆匆翻开第二本,看了几页,发现靠字迹估计的顺序有误,连忙换了最
后一本,翻看起来。
从这本起,除却某些直白记载的小事,仇隋开始写下一些似有深意却让人无
从捉摸的句子。单单从记载的口吻来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心情始终不错。
这一本写过大半,已看不到什幺习武心得,想来是仇隋已不必再修炼这册子
上的任何法门,纯粹将这本东西作为记录所用,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久一
次,足足隔了半年,也不知是出门在外还是懒得动笔。
最后几页,出现如此几句:“腊月初五。数进言,兄长大怒。”“腊月初八,
粥甚美,新婢亦甚美。嫂不悦。”“腊月十六,歧途深入,无言以对。”“腊月
廿八,梅落。零落成泥碾作尘,香亦难如故。”
读了这许多,聂阳也大致猜的出仇隋冷不丁变换的写法多为意有所指,如此
联系看来,应该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腊八前后,仇不平开始修习采阴补阳秘术,
购置一批美婢,导致花可衣心生罅隙。至于最后那句,多半是指仇不平修习不慎,
害死了某个婢女。
第三本所记录的语句更少,间隔更久。而且不知为何,中间还撕掉了几页。
撕掉那几页十分靠前,从撕掉的地方往后,记录的东西近乎刻意的平淡无奇,而
撕掉之处往前,又是一句意有所指的诗句:“正月廿五。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
袖。”
也不知写下这句时,仇隋是多大年纪,是否到了相思的年纪。若是的话,此
后撕掉那几页,想必是提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吧。
三本阅毕,说是一无所获,倒也不是,可说是大有所得,却尽是些没用的讯
息。不过是将仇隋在仇家的经历勾勒了一个大致而已。
而其中的可疑之处,大多无解。聂阳叹了口气,将三本册子收拢,起身放在
大床床头暗格之中。里面的内容既然已经知道,也没必要再带走它们。
他正要上床休息,就听门外一阵异样风声,跟着,有人轻轻叩门三下,满含
疲惫的说道:“聂阳,是我。”
已经翻身坐起的月儿皱了皱眉,又躺了回去,聂阳松了口气,大步走到门边,
开门道:“凌前辈,请进。”
凌绝世在门外迟疑了片刻,不知在考虑什幺,直到聂阳略带疑惑的重复了一
遍方才的话,她才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闪进屋内。
灯光照下,她的样子实在谈不上整洁,几乎可以算是狼狈。
再好的轻功,恐怕也躲不开外面斜风密雨,她那一身衫裙,都已被打的透湿,
濡濡贴在身上,将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起伏曲线,尽数露于眼底。垂落的发丝之间,
她的面颊依旧苍白,白的近乎透明,而那一双水眸,则幽黑无波,深邃犹如无底。
“凌前辈,多谢方才出手相助。如有什幺差遣,请尽管吩咐。”看她只是站
在桌边,并不落座,心知多半是有事要谈,聂阳在心中轻轻一叹,恭敬说道。
凌绝世怔怔望着桌上灯火,片刻后,才轻轻道:“我的确有事要你帮忙。而
且,非你不可。”
“前辈请坐,但说无妨。”聂阳回身将房门闩好,坐到桌边。
凌绝世缓缓坐下,长吸口气,接着慢慢吐出,如是再三,才开口道:“我这
次费尽心思来找东方漠,就是想与他做个了断。他既然已不是为我,我自然也不
必再领他的情。”
聂阳犹豫一下,道:“凌前辈,东方漠与你终归夫妻一场,何必闹到如此地
步。”
“你不必一口一个前辈,我已有那样老了幺?”凌绝世将散落的发丝往后挽
了一挽,斜视着他道,“我与东方漠既未拜过天地,也没见过高堂,没什幺媒妁
之言,更没有长辈之命,我们本就是觉得在一起还算开心,便在了一起。现下他
弃我而去,我自作多情了这幺久,也该醒觉了不是?”
“也许……其中有什幺误会吧。”聂阳想到那颗蜡丸,不禁开口劝道,“说
不定将来某日,他会亲自前来向你解释。”
凌绝世淡淡道:“我只怕没命等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