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谓油盐不进,任她如何也不作应对。
就这般惶惶等到夜里。只见一个青衣小童前来禀告,眉清目秀,赫然是元澈府上的书隽。元馨大吃一惊,不曾想元澈竟也搅合其中。
书隽道:“阮少卿,时候到了。”抬眼见元馨也在,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行礼道:“见过贵主。”
阮凤邪微微点头,似是了然于心,从座上起身,理了理衣冠。
元馨一头雾水,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到了,是父皇要驾崩了,还是她的兄弟死了?她不满自己被蒙在鼓中,连忙跟着去扯阮凤邪的衣袖,追问道:“你要去做甚?”
阮凤邪看着自己被元馨扯住的衣袖,亦不由得几分无奈,公主已嫁作人妇多时,举止却依旧如此不拘礼节,只是道:“贵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置身事外,亦是一种福气。”
“本宫宁可不要这种福气!”元馨负气道。
阮凤邪并不同元馨纠缠,拂袖就要离去,元澈却忽然拔下头上发簪,抵在自己喉咙之上:“你若今日不解释清楚,本宫就自尽在你眼前,看你如同同晋王交代!”
阮凤邪此人,狡黠如狐,威逼利诱都是行不通的,也只有拿性命相逼,赌他身后的晋王不会想要伤害自己。
阮凤邪看了一眼元馨,见那尖利的簪子抵在雪白肌肤上,已隐隐见了血,此举,不似作伪。
他叹了一声,不想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会展现在自己眼前,元馨亦不愧是天子之女,只这种以性命相逼的剽悍之气,便是寻常人无论如何也学不得的,何况她还怀着身孕。
他可是受人嘱托,无路如何也要护元馨周全的。
“贵主,何苦如此?”阮凤邪道:“你若真想知道,我之后告诉你便是。”
元馨见他松口,便知此事有望,更是步步紧逼:“我不要你事后相告,带我去你要去的地方。”
阮凤邪心知元馨执拗,便调了几个黑衣人过来,仔细嘱咐了,扶元馨上了马车,自己在一旁骑马,一起向着城门而去。
元馨撩开帘子,见一行人竟是到了城门之下,又看着马车旁边十数位沉默不语的黑衣人,心下疑窦更重。
未几,见一个领着数千将士来前,就着微弱的火光,元馨定睛一瞧,那身形竟是曹俨章,他身后赫然是龙武军。
子敬?元馨瞳孔一缩,几乎挣扎着要下马车去,阮凤邪一个眼神,黑衣人便将她拦在车内。阮凤邪对她妖冶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元馨这才冷静下来,事态已不是她能左右,此番现身,只会引得一切大乱而已。而乱,并不一定是好的。
元馨眼见着城门缓缓洞开。后面已等着齐整的数千将士。
漆黑的夜,铅云遮天蔽月,四周鸦雀无声,只有马蹄落地之声,两群人就这样在静默中汇成一股。元馨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身影
元澈,李镇渊……
她呼吸一窒,心下顿时明白过来。好一出里应外合,引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大戏。 今夜的结局已落定,无可更改。她颓然落座,眉宇间失了神气。
她身为女子,多有无力之处,但也未尝,不是一种福分——置身事外的福分。
“贵主,您想要看的,也看了,是时候该离开了。恐怕将军府上下没见到您平安归去,都揪着心呢。”阮凤邪下了马,走到马车旁,对元馨道。
元馨深深望一眼元澈等人所去的方向,点点头。
深夜,毓灵斋之前。
酝酿了许久的大雪纷扬而下,落满阶前,一如惨白的月光。宫灯七零八落,昏暗不明。火光却大盛,往日宁静的宫廷,已成修罗场。
元琛已被擒住,披头散发,一身狼狈,一双眼怨毒地看着元螭:“皇兄,你早知我今日举事?”
元螭嗤笑一声:“如果连你的动向都不知晓,那我这么多年与你相斗,岂不是都不曾长进?”
他转身对侍立一旁的韩轼道:“子隐,此番亦是多亏你神机妙算。”
韩轼连忙道:“为殿下效力,乃是臣分内之事。晋王叛逆,殿下平叛,乃是顺应天意,人心所归。”
“一派胡言。”元琛犹骂道:“玄微子是你引荐给父皇的,如今父皇昏迷不醒,生死不明,不正是你所欲之事?乱臣贼子……”
他话音未落,却见元螭飞快拔剑出鞘,剑刃一举送入元螭腹中,元琛登时跪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才没了声响。
韩轼瞧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元琛,又见元螭面不改色,心下不由得泛起些寒意,虽是天家无情,但杀起兄弟来这般利索,想必日后对不称其心意之人,亦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第一次,韩轼觉得自己选错了人,不禁萌生退意,这念头一起,他登时出了一层冷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元螭似是察觉了他的想法,斜眼瞧他,道:“子隐,可是有异议?”
韩轼连忙否决,跪在元螭面前,道:“殿下,兵乱已平,元琛亦已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