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后,璟晔的身上的伤多数已经好透,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宫人送来了成箱的珠宝和华服,和一套大红的锦衣。
春容收了,打开箱子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根本就是璟晔嫁给还是太子的玄麟时,皇贵妃给他整理了几个月的嫁妆,璟晔被废时被玄麟收走,没想到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春容随手拿起一个翡翠玉环,这是昭岚最宝贝的东西,统共就戴过两三次,谁要都不给,包括泪眼巴巴的璟晔,没想到,最后却塞进了璟晔的嫁妆单。
春容又摸了摸床上的锦衣,针脚粗糙,料子也不算好,哪比得上璟晔十七岁的时候,皇贵妃给他准备的,十几个秀女足足绣了几个月的嫁衣。春容拿起剪刀,对突出的线头挑挑拣拣,璟晔已经今非昔比,宫里的人自然不会上心。
试衣服的时候,璟晔居然破天荒的露出个笑靥,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左看右看,转头温柔的问春容,我好不好看。
春容自然说,“小殿下最好看了。”
璟晔摸着一头珠翠,满意的笑了。
出嫁当天,璟晔一早被叫了起来,梳洗化妆,穿上喜服,一切准备就绪后,璟晔却拒绝穿鞋,怎么都不肯走,看着铜镜里那张上了妆显得无比娇俏的脸蛋,一动不动的发呆。他的表情太吓人了,一会哭一会笑,宫人给他梳头发的时候被吓得背脊冒了冷汗,此时更是不敢碰他。
玄麟在外面等着,见璟晔许久都不出来,索性走了进去。
“陛下——”看到玄麟,宫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给他请安。
玄麟笔直的走过去,问了句好了没。
璟晔还坐在木椅子上,用手指卷着头发,闻声对玄麟明媚一笑,“哥哥,孤好看吗?”
他这一声,让玄麟想起十几岁时的璟晔,也总是问这个问题,当时玄麟总是不耐烦,要么不屑于回答,要么留下冷淡的一句难看,总是要弄得璟晔眼泪汪汪才肯罢休。
“好看,真好看。”玄麟看了他半天,终于说了一句好看。
璟晔笑了,笑得如春风明媚,美丽的凤眼像是含了一片深海。
玄麟被他的笑容蛊惑,一步步的走上前来,在璟晔面前停下,他摸了摸璟晔的脸,温柔的说,“璟晔,时间快到了,朕要带你走了。”
璟晔笑着说好啊。
玄麟知道他已经不会走路,弯下腰想抱他,却又看到红艳艳的裙摆下他一双赤裸的脚,玄麟哀叹了一声,“璟晔,怎么又不好好穿鞋?”
璟晔疑惑,“为什么要穿鞋,难道孤的脚还没有一双鞋好看吗?”
宫门外,一个宫装侍女背着一个包袱,朝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径直走去,他敲了敲马车的窗户,里面的主人朝外看了一眼,便掀开布帘让他进去了。
“春容姑姑,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现在应该还没到时辰吧?”
“常大人,看来你一切都准备好了。”春容叹了口气。
“那是自然,臣既然答应会救殿下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常耀林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人,此人的容貌身形和璟晔有五分相似,如果单从背影,根本辨不出两人。
常耀林开口,“这人是臣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如果等会殿下来了,姑姑只需要把他混进队伍里,到时候春容姑姑机灵点,坐进轿子里的就不会是殿下了。”
春容闻言,素扫娥眉微微挑起,语气异常冷淡,“常大人,您这么做,可是欺君之罪,说不定还会牵连您的家族,我们殿下虽然高贵,但已经今非昔比,他又蠢又傻,吃饭都需要人一口一口的喂,他年近三十,已经不再年轻,奴婢知道,大人喜欢殿下的舞姿,可是殿下的腿已经断了,如今连路都不能正常的走。哦,对了,殿下的身上都是疤痕。”
“常大人喜欢的是骄矜跋扈的殿下,先帝手中的掌上明珠,可是殿下现在已经是地上的一株野草,谁都能任意践踏,这样的殿下,您还喜欢吗?”
常耀林坚定回答,“殿下对臣而言,是大漠的冰泉,夜空的明月,臣自见殿下起,便念念不忘,臣心悦殿下已久,还请姑姑给臣一个机会。无论殿下变成什么样,臣都喜欢他,臣会照顾他一生一世,臣也只愿意要他。”
“可是殿下已经不会跳舞了。”春容嗤笑一声,“大人只是嘴里说的好听,漂亮话谁不会说,当年陛下求娶殿下的时候,也——”
“难道姑姑觉得臣是这般肤浅的人,心悦殿下只是因为殿下的一舞绿腰?”常耀林不想知道玄麟对璟晔说了什么,快速的打断他,他为人臣,理应为君王而死,玄麟有他的万里江山,但是常耀林也有锦衣玉食良田千顷,玄麟有他的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常耀林自己也是学富五车,进士及第,平心而论,他从来都没有羡慕过玄麟,生而为人,都会有无奈和迫不得已,无论身为人臣还是君王。但是只有在璟晔的问题上,他几乎是嫉妒的发了狂。
“臣至死只心悦殿下一人,如果臣违背誓言,将不得善终。”
春容笑了出来,他性子冷淡,与世无争,十几年来心中只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