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上那双猩红的眸,裴恪第一次退让了,“你快点,她怕冷。”
慕容朔重重点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揭开棺椁,小心翼翼地拂过里面女子苍白的脸颊,泪已溢满眼眶,“苏袖月...你要走了是吧?”
“我留不住你了是吧?”
哪怕这些时日他不知疲倦,大兴丹药,甚至日夜琢磨打破时空的方法,也于事无补了是吧?
他狠狠仰回泪光,如裴恪所说没有多看,哪怕...舍不得。可这样大的雨,他也怕她冷啊。
苏袖月,黄泉路上,你知道的...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走?
那天夜里,慕容朔交代了许多事情——皇位的继承是第一件,在他眼里,越重要的事情放在越后面。
第二件,是关于麓山书院,在那里,是他曾经最接近她的地方,他私心地第一次借着权力为自己谋划,想在那里...留下她的印记。
关于她的人像。
他早已无数次用木头刻画,却没有一次告诉她,送给她。
这一次,他要把他刻画的她的模样——永远留下来。
第三件,是些最琐碎的事。
关于陪葬。
第78章 结局下篇
关于陪葬——
青丝,面具与寒冰。
结发与卿, 苏袖月, 那年恶作剧般害你斩断的发,如今竟成了我唯一的执念。
犹记得中秋月圆, 面具下你回眸一眼, 我就心动。至此...梦魇里,我总是看见里带着那狐狸面具离我远去。我留住你面具, 是不是就能留住你呢?
还有寒冰...苏袖月,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覆水难收。”
若水寒结成冰, 这样收回,可以吗?
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很快...会来找你。
*
史记, 大周元年, 帝崩于初春, 或为情故。
寥寥数字, 史官的笔下只留下一道关于慕容朔的影子,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的动魄惊心。
有些事, 走过来, 已埋藏在历史里,我们终究,是都被遗忘的人。
轻描淡写地生,轻描淡写地死。只有活着这个过程,值得珍贵。
帝逝世后, 朝中大乱。
在这样根基初定不稳的时机,又适逢指定继承人慕容笙志不在此,那有野心的少年们推覆政权,重新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
一个属于他们的王朝。
徐攸和容逝之。
容帝和镇国将军。
他们的名字将正式载入史册,不再是军中小小的兵士,不再是隐昱盟中潜伏的一员,少年们就如战场土壤里播下的种子,一点一点通过吸取战争的养分,蓄积了在初春就可破土的力量。
而千绝宫,似乎深深知道这一点,从此退隐于江湖,与朝堂再无往来,这个曾经震撼一时的杀手组织,终湮灭在历史长河里。
还有许多其他人。
如落落,她也终究浪迹天涯。
对师兄景仪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概是: “你赢了,我等不过你。”
又如云棠,他到底突破了内心的防线,冲破世俗枷锁和莫十一携手,隐于山谷,年至五十时,收养了一名被扔下悬崖的弃婴,女婴生得玉雪可爱,却是先天不足,时时可能夭折。
他们为她取名为阿箬。
是为了,纪念那个人。
或多或少,他们这些人,都在用着自己的方式,悄悄地,把她锁在心里,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似乎永不褪色。
一如裴恪,如今只有他一人辗转朝中,执拗地守护着她留下的死士军团不被容帝同化,也不被容帝覆灭,同样地,这些死士和裴骑也坚守着保护这唯一的异姓王。
用兵权,屹立不倒。
又如谢辞言,那人莫名其妙站起来,又莫名其妙再次回到轮椅,仿佛失去了那段记忆般,谢辞言得知苏袖月逝去,是在很久之后。
只是从此他看山看水,情思了都多了一个她。
赏葳蕤山水,享无边孤单。
后来听说他收了个徒弟,确切地说按辈分是徒孙...他为她收的徒弟。
那段与苏袖月在摘星楼亦师亦友的情谊,谢辞言终究没有忘却。
至于云笙,他重新回到了祈愿寺,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偶尔还在麓山书院当个教书先生,更多的时候一壶小酒,几样小菜,倚在墙头,独酌到泪流。
每个人,都在习惯着。
大阳依旧日升日落,荒草依旧被砍了又长,似乎没什么不同。
除了越积越厚的相思。
那是唯一证明她来过的证据。
*
漫天的风雪,一夕之间染得通红。
苏袖月撑伞立在卿瑾身旁,望着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又一个白玉瓶里的血液倾倒在雪地里,那一刻,仿佛是一个顽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