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已经碾烂了的前腿,仿佛哀求似的,用包裹着纱布透出血来的爪子点了下胸前。
再往下一点,是肚子的位置,里头孕育着它的孩子。
“刘医生,拜托你一定要把它们的命都保住,如果……”所有人都看到了狗狗的乞求,这促使姑娘狠狠咬牙,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如果一定要选一方……保小狗!”
刘骁点点头,转身回到手术室。
他跟出尘子一起固定住狗狗的四肢,接着他划出狗狗身上的几个位置,叫出尘子把狗毛剃掉。他先给狗狗注射了一定剂量的麻醉剂,接着拉过呼吸麻醉机,将管子□□狗狗口中。狗狗在双重麻醉的作用下完全陷入休克,任由刘骁摆弄,只偶尔因为失血过多,本能地抽搐一下。刘骁又接上监控心跳血氧等一系列身体机能的仪器,最后转过头,从一旁的盘子中取出了手术刀。
从业五年,他做过大大小小的手术几百例,唯有这次,他产生了一丝犹豫,仿佛这一刀蓄着千钧万钧之力,事关重大。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头看向出尘子,希望寻求一丝安慰,而同一时刻,出尘子也看着他。
两人都戴着口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传达着彼此的情绪。刘骁紧紧攥了攥手术刀,嘴上故作轻松:“师叔,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道教也有这样的说法吗?”
“有。救人性命,在任何宗教里都是大大的功德,救狗也一样。”出尘子说,“刘骁,你会有福报的。”
“是吗?”刘骁笑了笑,“要是真有福报,就替我保佑它们母子平安吧。”
刀刃划开皮肉,刘骁开始了他的手术。
手术刀沿腹中线切开狗狗的胸膛,接着切开腹膜,几乎同一时间,一大泡血“呼”的一下涌了出来。B超早就显示狗狗腹腔内有大量积血,但实际情况比片子上的还要严重。情况紧急,出尘子这个临时助手竟然十分靠谱,刘骁一抬手,他就把抽吸器的管子递了过来,而且姿势正确,时机恰当。要是平时,刘骁肯定要夸人,这会儿他没时间也顾不上,低头将管子一端插入狗狗腹腔。
积血顺着管道抽走,但滚烫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刘骁微微弓着身子,专心致志找寻狗狗体内的出血点。他心中一直默念着上帝保佑菩萨保佑大罗金仙保佑,几十秒后,出血点找到了,在肝脏上。
肝脏破裂,正是最坏的几种情况之一。
出尘子看不出什么叫肝脏破裂,但他看到刘骁狠狠闭了一下眼睛,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道教亦心系苍生,兼济万物,出尘子不由为这条狗狗难过起来。
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刘骁也难过,但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他转而专心为这条狗做剖腹产,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力挽救更多的生命。狗狗的子宫像一枝分开两边的树杈,四只小狗安睡在树杈上,仿佛四个可爱的果实。刘骁找准子宫颈的位置,下刀精准而利落,将狗狗的宫颈划出一个开口,然后将手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其中的一个。
他把小狗轻轻拽了出来。
小狗包裹在胎盘中,胎盘盛满了羊水,像个灌了水的气球。刘骁撕开胎盘膜,羊水一下子流了出来,露出了里头湿漉漉的小狗。太小了,还没有成年男子握紧的拳头大,刘骁用剪子把脐带剪短,拿起旁边的纱布擦掉小狗鼻口附近的羊水,然后将这么小的小狗交到出尘子手中:“让小狗趴在你掌心,头冲着手指头尖,然后用纱布擦它,使劲擦,从脖子向脊梁往下擦。看到羊水从鼻子和嘴里涌出来你就赶紧给它擦掉,记得,要一直擦!”
“擦到什么时候为止?”出尘子问。
“擦到它肺里的羊水都出来了,它叫了为止!”刘骁说完,又俯下身,开始为第二只小狗接生。
刚出生的小狗软绵绵的像一团棉花,它紧紧闭着眼睛,那么脆弱,仿佛哈一口气都能对它造成伤害,出尘子却要用纱布用力地擦它。出尘子下不去手,他有点怕,掌握不好力度,刚开始几下太轻了,像抓痒,刘骁看见,气急败坏地叫他用力。出尘子只好加三成力,发现毫无作用,再加五成力。他按照刘骁所说,沿着脊梁用力擦小狗身上的羊水,渐渐已经顾不上用几分力,只知道自己度着劲,心急如焚。小狗的口鼻一直涌出羊水,他见到就擦掉,见到再擦掉,如是良久,直到他微微感到胳膊有点酸疼,掌心里那个小东西的鼻子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呜……”
出尘子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把耳朵凑近小狗,接着听到一声虽细小,却尖锐的小小嚎叫:“汪呜!”
“它活了!”出尘子叫道。
刘骁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接着催促他把小狗放入保温箱中,然后赶紧擦另一条小狗身上的羊水。两人至此完全配合默契,一个接生,一个唤醒小狗,没多久,四只小狗全部平安降生人世。
此时,大狗的情况却不太妙了。
血压降得飞快,血氧浓度也在极速降低,手术室里各种仪器的报警声响作一团,这在刘骁五年兽医生涯中见所未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