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吞吃下去,当时我就想,等我长大了,绝对不要这么死心眼的守着这几亩地,虽然没什么一技之长,但只要肯卖力气干活儿,我就不信吃不饱穿不暖。
而现在,吃和穿已经不再是只求温饱了。我竟然也可以挑嘴,随便吩咐下去,厨房就有人尽心竭力的张罗,更不用说除了府上配给的衣衫,我还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回到屋里,大气精致的家具,热乎乎的炉火,茯苓友好的笑脸招呼着:“今天外头可冷,雪融的时候潮气大,快来喝口姜汤驱寒。”
有小厮上来帮着我把外袍脱掉,立刻有人递过来一个小手炉放在我怀里,“甘草哥先暖暖吧。”
曲莲端着碗汤药走进来,“刚从窗户里看见你回来了,先把邓大人给的药喝了吧,邵先生叮嘱过不能断了顿儿,得连着喝才有效。”
茯苓伸手探了探我的脸,“这么凉?也不加件斗篷出去!”
说话间另有小厮提着烤的暖暖的软靴来给我换上,茯苓挡了他一下:“脚冻着没有?冷的话先烤烤再穿。”
这种生活,我很满意。“不冷,换上吧。一会我还要去经办处。”
茯苓不再说什么,走到门边吩咐小厮给我弄些点心来吃。
曲莲盯着我把药吃完,笑着说:“再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了,记着请我们吃碗面啊。”
寿面,我曾经特别期待的一年一次的款待,现在还算个屁。
“没有面吃,有酒席吃,来不来?”
茯苓“嚯”了一声,“好大方!发财了你?”
“要不你当我天天数银子干嘛?早就预备下这份儿了。”
茯苓脸上一僵,转瞬又笑,直盯盯的看着我:“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身不由己。”
果然是你告诉王妃的。还是王妃吩咐你盯着我的一言一行?看着茯苓逐渐尴尬的神色,我反而释然了,如果王妃叫我盯着他,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有一说一。本身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主子围观一下,没准还能免了不少误会和猜疑呢。
拉过他掐一把:“我又没生气,咱俩谁跟谁啊。”
茯苓愣了一下,然后摆出刻薄面孔:“滚,少套近乎。”
屋里的人没听懂我们说的是什么,但是看我笑了,茯苓也笑了,都跟着笑。
就是嘛,做人,别那么计较,都是讨生活,给谁都留条路留个面子多好。
下午在经办处,跟管事的大叔们和小厮们都打了招呼,听到有酒席吃,人人都眉开眼笑。不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花点钱能让这么多人一起开开心心的热闹热闹,这个银子花的值。
巴豆眼睛一直转,我想他是在盘算送我点什么东西好。其实我想跟他说把那事事如意图的扇子送给我就行,可是这样显得太小气了,也说破了自己的谎。
有一次我和王爷躺着聊天的时候到时提过,当时王爷一笑:“一把破扇子也值得你这么挂心,宫制的东西好是好,没个性,一做就做一大车,都是画匠照着模子画的,若是独一无二的孤品你这么上心也就算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两个圆嘟嘟的肥美的柿子,看着就有食欲。当然,这个我没敢跟王爷说,说了也是被他耻笑。
正和众人笑闹,前面来话,说是祥亲王府的管事张小顺来找我了。
匆匆赶过去,一进屋张小顺就扑过来,拉着我笑着说:“我的好兄弟,想哥哥没有?”
肉麻……“没想。”
“呃……”
看着他被速冻了的笑脸,真痛快。“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两个月了,人影儿都没有,我不咒你就已经很对得起了。”
张小顺解冻了,堆起笑脸:“这不是忙着嘛,这段日子你不忙?别说咱们,连伏刀和醉剑那两个逍遥惯了的都忙得腚眼儿朝天。”
今天我就跟那个排泄器官干上了是不是?粗俗啊粗俗,不知道张小顺和昆布凑在一起,谁能更胜一筹?
还惦记着去厨房跟干爹商量一下酒席的事,赶紧叫张小顺长话短说,他也体谅我有事,果然不再贫嘴,只把意图表明。
原来是九王爷赏的寿礼,一幅当朝名家的画作。展开细看,只有寥寥数笔。画的是甘草,看落款题词,竟然是特意为我画的,还有九王爷亲笔的打油诗一首:此甘草非彼甘草,纤细风中摇。狂风暴雨压不倒,花开日头照。
……这个东西我一定要挂在屋里。虽然不懂诗词,但也能感觉到一丝调侃。
是我太敏感了吗?压不倒压不倒,对,就挂屋里,看看王爷啥表情。
王爷的表情很诡异。
先是皱眉,然后微笑,然后再皱眉,然后冷笑。
我迅速的洗漱完毕,缩进被子里假装打鼾。过了一会王爷也上了床,非常平静的躺着。
今天上夜的是茯苓,这家伙猴精,看势头不妙,飞快的熄灭了烛火跑到外间去了。
王爷坚定的把我翻了过来面对他。
继续打鼾,假装翻身,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