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来笑话我勖扬寒酸么?”
“奴才不敢。”
勖扬心中不信,越看手中的东西越觉烦躁。转念一想,便对文舒道:“那就毁了吧。”
笑着递到他面前,文舒淡定的表情再次在他面前破裂:“舍不得么?”
“不……不是,主子……”手腕被他抓住,苇草编成的蚂蚱就停在掌中,文舒看着那只小小的翠绿中有些泛黄的事物在自己掌中化为尘埃,再从指缝中滑落。
膝盖下垫着一两颗散落在地的棋子,凹凸不平,狠狠地顶着骨头。跌碎的茶盅也无人收拾,尖利的碎片扎在小腿上,膝盖的酸痛再添上腿上细碎的伤口,火辣辣的,竟感受不到地面的冰凉,额上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二太子澜渊来找文舒聊天,说起兽族有黑衣黑发的霸气狼王,有贪杯好酒的虎王,蛇王是个爱穿斑斓锦衣的阴冷的人,最后问道:“你知道狐王是什么样么?哈哈哈哈……木着张脸,跟个冰雕成的人似的。你说这还是狐么?哪儿有这样的狐啊?哈哈哈哈哈……既是狐,就该是个狐的妖媚样子,板着张脸去做给谁看?白白辜负了那么一张美丽的面孔。啧……”
他伏在桌上大笑,文舒听了轻轻地摇头。
去招惹一个人,践踏一颗真心的理由竟可以这样的简单,近乎一场玩乐。
“二太子,您见过草编的蚂蚱么?”文舒问他。
大笑着的人迷茫地抬起头来:“没,怎么了?”
“没什么。这是凡间的俗物。”文舒轻声说道,笑容挂在脸上,仿佛随时随地都要散去,“小时候,就是在人间的时候,我也会做呢。”
“哦?”
“后来,我也做过一个。”
仙宫中有草名为绮思,叶狭而长,形似苇草。久远之前也曾大着胆子偷摘几片做成一只扬须鼓翅的青绿鸣虫。趁无人时放在他的案头,心似擂鼓,几番放下又拿起,直到背后响起他的嘲笑声:“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不要让人看见为好。”都不敢转身看他是怎样的表情。
“我现在都忘了……”蓝衣的太子摇着扇子央他做一个给他看看,文舒淡笑着说。一袭青衣快融进满墙攀爬的藤萝里。
第五章
东海龙宫送来一盒子核桃酥,用锦盒盛着,暗红的盒盖上雕一幅蝶恋花。
乌龟精化成的龙宫小厮对文舒说:“刚做起来的,还热着呢!”
文舒对他微微一笑:“费心了。”
跨进门去,在勖扬君前揭开盒盖,香甜的气味里还带着点温热。
“东海龙宫送来的,主子要不要尝尝?”
“收走。”勖扬君看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回星子错落的棋盘,“放你那儿吧。”
“是。谢主子恩典。”文舒道。
走出房时,龙宫的小厮还在。见文舒捧着盒子出来,赶紧凑过来问:“如何?天君尝了没有?说什么了?唉呀……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咱公主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让趁热赶紧送来不说,还得把天君说什么都记下来,一回去她就问,还说一个字都不许漏!哎哟……这叫什么事儿?哎哎……您别、您别打开,实话跟您说了吧,咱龙宫都快叫这核桃酥淹了都,做坏了多少才做出这么一小盒,咱家现在看到这东西都怕了……”
文舒任由他滔滔地说,听他从核桃酥说到桃花饼,又从桃花饼说到桂花糕,等他说累了才说道:“天君不爱吃甜食。”
“哦哦,记下了,记下了……咱家回去跟公主说去。”虽说是乌龟精变的,可脚下却不慢,不一会儿就消失成了远处一个小点。
文舒笑着看他撩起衣摆,短短的腿一迈一迈的样子。从锦盒里拈起一块咬一口,酥而不松,甜而不腻,核桃的坚果香味能在嘴里回味很久。
小时候,曾有邻家大娘擅作核桃酥,远远隔着墙头都能闻到那股香甜,口水流得三尺长。大娘常用帕子包一些给他,坐在村边的大槐树下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啃,喜悦而又不舍。凡间的寻常小食,那位龙宫公主想必学了许久,用来调素琴描细眉的葱白玉手竟甘心洗手做羹汤。
屋内一双银紫色的眼慢慢抬起来,能看到那人怔怔站在门外,青色的衣衫,黑色的快垂及腰的发,面容模糊在阳光里,嘴角似勾非勾,唇边半是淡然半是复杂。衣衫飞扬起来,光影朦胧,似乎随时随地就能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刹那失神,指间的棋子忘了要置于何处。
香囊、汗巾、腰佩……香囊上绣一双双飞的蝶,汗巾上描一朵并蒂的莲,紫色绳结缠着银线打成一条昂首盘尾的龙,护一块洁白莹润的玉。东海龙宫送来的东西总满满藏满了欲说还休的心思。
碎嘴的天奴们聚在一起“嘻嘻”地笑闹,说:“那东海的潋滟公主是看上天君了呢!”
“是啊,看看送来的那些东西,呵呵……真是不害臊!”
“她不害臊,你就害臊了?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是端一杯茶,那腰扭得……跟快断了似的!”
“你……谁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