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吕布差不多的高度,唤做关羽字云长,面色若枣红蓄长须,偏又穿着绿袍戴着绿帽子,像棵树杵在一边,看人也是微微垂眼,一副傲慢又看不起人的样子。
嘴上的笑变大,有趣的望着红脸的那个,想起以前跟吕布说话时,他若不低下头只垂眸睨我,我一定抗议他在鄙视我。真是的,人长得那么高,还不老实低下头来跟矮子们说话,无论他出发点如何诚恳,也是一种小看人,无辜惹误会遭怨恨的高高在上。
双方互相拜礼后,吕布请刘备坐上榻,命他的妻子严氏敬拜,侍侯酒宴膳食,谈笑间直接把刘备当弟称呼。
很清晰的,当吕布的称呼一出,仁善面色不变的刘备眼里立即闪出不悦。
托腮而笑,我窝在高顺身边的位置上,借着他熊一样的身躯遮挡住大半身子,有趣的观量着在场每个人的神情。刘备身后的张飞关羽两人在听到吕布对刘备的称呼时,脸色大变,倒没说什么。陈宫和张邈则没什么反应,很应酬的模样,高顺依旧一脸木讷,严氏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而吕布,一贯的凶煞气息环绕,以着压倒性的气魄称呼着,让对方无论立场还是面子都无法出声反驳。
很滑稽,滑稽得我忍不住悄悄的笑,也没兴趣再观望下去,索性趁了空子和端送膳食的士兵们一道退出了帐子。
炎炎夏日,傍晚的天气更是热得要命,才打算回自己和吕布的大帐,就见到了也退出来的张邈。
见到我,他拱了拱手,一脸忧心。
“怎么了,张邈大人?”虽然没有很热络过,可好歹曾经在他府上住过好一会儿,也算欠过他人情的。“家眷都安顿好了么?”随口问问也算是礼貌。
他瞧了我一眼,出乎意外道:“陈宫说你非池中之物,迟早会离开温侯自闯天下。”
“……”开始努力回想我有得罪过陈宫么?
慢慢和我走在依旧光亮的傍晚中,他勉强笑了一下,“我相信你不会,温侯是个大气的男人,所作所为都是用他的血汗证明出来的,英雄莫过如此。”
掩嘴轻笑,“张邈大人想跟我说什么呢?”
他低下头,略微沉重的叹了口气,走到一棵大树下,定住了脚步,“我背叛曹公投靠温侯,是敬佩温侯的为人,和他的敢作敢当,这个世道,能被称为英雄的人,太少了,能让人依托目标的人,也太少。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我的想望,选择明主,我却还是会顾及到家人。”
眨巴着眼,有些明白了,“张邈大人的家眷并未跟随来徐州?”
他颌首,“我留他们与内弟超于雍丘。”
立即皱了眉,收了笑,“张邈大人最好尽快去把他们接来,张邈大人对曹公的了解应该比我深才对。”如果无可利用,又是背叛之人,以曹操残虐的性格,定是全诛得毫不手软,若雍丘被围困攻下,张邈的那些家属下场,可想而知。
他摇头,“张家家将们驻守,我放心,只是很思念他们。”
这个人的大脑是由什么做的?一门家将能有多厉害多少人?“那张邈大人还是趁早与袁术打好关系比较妥当。”浅浅笑开来。
他若有所思的瞧着我,“为什么万公子会给我这样的建议?”
曹操和袁绍表面上是一伙的,张邈原是袁绍的手下,因为和吕布的交往而导致袁绍的大恨,现在又招惹了曹操,除了向曹操与袁绍的对头,袁术求救,还能如何?我笑得风轻云淡,“张邈大人如此推崇温侯,温侯又器重张邈大人,这就是原因了。”
他忽然冲我一拱手,“受领了,万公子。”说罢朝我一笑,离去。
挑起眉毛,弯着笑转身往回走。张邈应该是受了陈宫的暗示来试探我的吧?虽然不太想去理会陈宫的出发点,可被惹到了头上还不反击,就是笨蛋了。
转回依旧招待贵客的帐子前,拦了送酒的士兵,自己捧着酒坛入了帐门。
当投注上身的怪异目光不存在,我咪咪笑着绕上前帮每一个人倾酒,一轮下来,刚想抬脚走人,被叫住。
黑脸的张飞粗声粗气的吼道:“酒坛未空,走什么走?”一大碗酒干掉,嘭的重重放在几案上,“倒酒!”
吕布浑身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戾气,高顺也眯上了眼,凶狠的瞪过来。
眨了眨眼,笑得有趣,我倒的酒,他敢喝得这么爽快?朝吕布投去笑意满满的一眼,见他的凶悍微微收敛了,这才抱着酒坛轻笑起来,“温侯皇叔尚未畅饮,张飞大人便不逊出言,这该算是豪迈奔放,还是目无尊长?”在那双铜铃大眼瞪过来时,接着笑道:“酒多误事,相信张飞大人比谁都了解吧?”他那根本不是品酒还是拼酒,当水一样灌,真怀疑他的肝脏是不是早就被腌成黑的了。
默不作声的刘备和关羽忽然多看了我一眼,才由刘备微笑道:“翼德,小公子说得极是,你索性就少喝些罢。”再转向我,“小公子一句‘目无尊长’真是妙语。”
笑靥如花,“皇叔谬赞。”好明显的明褒暗贬,这么护短又小气怎么会被评价位仁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