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殿外园林的石道走着,曲径幽深,两道栽种修竹,越往深处走,林叶越茂盛,道路便越窄。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未尽之处突然传来丝竹之乐,靡靡之音灌耳,香甜之气扑面而来。
“东极师伯,我头好晕。”修为稍浅的小道士突然捂着头叫唤,东极伸手搀住他,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臂,低声对他道:“沉心静气,默背一遍。”
小道士听从,口中念念有词,不出片刻,头晕之症稍解,双手拉着面前人的臂弯高兴道:“东极师伯,我的头果然不痛了。”
东极正要安抚他两句,不想身后不远不近地传来一句冷哼。东极回头,见何欢君正盯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小道士,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略带怒气,微微鼓着,也不知是不是要在那小道士身上盯出个洞来。
没等东极想明白原因,前面弟子的欢呼声三三两两地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他们朝道路尽头奔跑而去。东极见他们行为失常,而此地又十分怪邪,连忙拉着小道士追上去。
何欢君觉得那个小道士碍眼的很,犹记得这万年来,那东极老头与他为友,二人之间也是这样说说笑笑,老头对他也常是这样宠溺的神情,事事都为他着想,处处都是妥贴周全,这万年之间多少事,多少次临危,便是他不转头也知道东极一定会来相助,这老头本来明明……明明是他的所有。
可如今,却像被人夺走了一件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件东西他从前没有特别在意,但这东西总是就在身边,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他,他总归不会让你失望。
何欢君行至幽径尽头,便见一座竹楼立在眼前,正是绿云扰扰,烟斜雾横,有如人间的繁华烟柳水榭歌台。
第十九章
卷帘入内,见到眼前情景,何欢君不由挑眉。
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修行者此刻正如人间的寻欢客,衣衫半解,左拥右抱,在娇艳女子的簇拥下,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何欢君双目缓缓扫过众人,楼中暗香旖旎,觥筹交错,定力不够的修道者全都被困于此,目光落在角落抱着酒坛满眼迷醉的小道士身上,眉头轻轻一皱,何欢君踏步过去,用鞋尖踢了踢那小道士,问道:“东极呢?”
小道士迷蒙地抬眼看向眼前人,好不容易聚起一点清明渐渐看清眼前人,却又痴痴笑着唤道:“美人,来,喝一杯,我、我敬你。”说着举高酒坛子对着何欢君,原先对他毫不友善,如今却是垂涎三尺。
何欢君嫌恶地别开眼,知道他已堕迷境问不出什么来,便跨过他往别处寻去。
在楼下转了一圈也不见东极的身影,何欢君一眼看到回旋长梯,略一沉吟,便拾级而上。
来到二楼,玄关之后,是两排交错依建的雅间,何欢君一间一间走过,一道一道推门,终在其中一间看到东极。只见屋中屏风倒地,东极盘腿坐在榻上,虽是衣衫凌乱,却面容冷峻,正襟危坐。然而他的身后,却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正舞弄风情对他百般挑拨。
何欢君一挑眉,徐徐步入屋中,来到塌前。
那女子见有人进来,惊诧地望去,见到何欢君时不由为他的容貌所迷,可再看他周身隐隐光华,吃惊道:“你不是凡人,怎进此境?”
何欢君不答,微微一笑,袖风一拂,竟搬来一张椅子在塌前坐下,两膝相叠,闲靠一边,手肘搁在扶手上,流风余韵,教那女子直直看愣了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何欢君道。
听他催促,女子幡然醒悟,此人一出现,直教怀中的榆木疙瘩失色,她撩拨半天,这道长巍然不动,只闭眼打坐默念道法,实在不解风情。
然而有人在旁看着,女子心中越发不甘示弱,她洁白如玉的双臂似水蛇一般滑至道长身前,将他本就凌乱的衣衫拉的更开,涂着殷红蔻丹的手指在那结实坚硬的胸膛上流连不去,那肌理分明的肤色犹如秋麦一般澄亮光洁,这道长年纪虽长,可他勤于锻炼保养得当,身子骨竟这般强壮有力,让人心荡神驰。
女子使劲浑身解数,终是使道长的身体微微泛起红意,他额前布满汗水,短而浓密的睫毛不住颤动,汗水越流越多,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淌,在分明的肌块上蜿蜒,往下收紧的腰腹也被蔻丹手指触碰。
然而过了半炷香的时辰,除了那满身的热汗和泛红的身体,端坐的道长毫无世间正常男子该有的情动反应,女子不甘挫败,双目变得狭长妖异,面容渐渐出现妖化,可她还来不及全然化妖,便双眼一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塌前不知何时已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何欢君。
“你技艺不佳实在让人失望,可你也不该恼羞成怒想要伤他。”何欢君指尖一收,那女子瞬间化作一道青烟消散。
“老头。”何欢君弯腰扶住东极的肩头低声唤了他一句。
东极闭着的眼珠不断转动,却仍然没有睁开眼。
“东极。”何欢君又唤了一声。
双眸猛然睁开,却不像是常人的眼珠,瞳孔青幽发亮,让人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