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三个世界 樱花和妖刀 (8) 维护</h1>
后来,保宪在八岁那年,在参加作祓的仪式上顺口问了父亲贺茂忠行,那些异形之物是什么。
他其实一直都能看见,只是那天看见的尤其多,而且和平常看见的不太一样,他想着云兮她也能看见,也会好奇,可以和她说,于是难得地问了。
于是那日,他的父亲才发现,他这个长子是天生的阴阳眼,注定要做阴阳师的奇才良木啊。
然后一夜之间,他在贺茂家的地位天翻地覆了。
同龄人仿佛都突然才发现了,哎呀,贺茂保宪是存在的啊。
他们开始邀请他一起参加各种无聊的聚会,殷勤地和他说话,其他的小姑娘开始对他笑。
她们仿佛都突然才发现了,哎呀,贺茂保宪原来长得很好看啊。
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冷漠,谁都懒得搭理,他身畔依旧有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她为他加入了贺茂家的阴阳师学堂,认了他的父亲做老师。
只是,他多了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师弟,一双狐狸般的桃花眼顾盼生辉,美少年叫,安倍晴明。
然后,保宪被父亲要求,要放弃练刀,专心学习阴阳术。
少年不肯。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的刀,那是那个月色惨白的夜里,唯一保护了他的,仰仗。
只有握着他的刀,他才会觉得他不再弱小,才会有能够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的底气。
他现在已经重新又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那是她。
父亲大怒,少年也桀骜地不肯退步,那段时间,他听够了各种非议。
什么不羁也要有度啊,他是长子,注定要继承其祖宗十几代衣钵的人,他就好好做个阴阳师就好了吗,练什么刀啊。
什么不肖子孙,祖宗都要给气活了好吗。
什么武士多粗鲁啊练刀没出息,要成为阴阳师,优雅,知万事的,阴阳师。
少年的不驯和执拗,让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不让我练刀是吧?那我也不练阴阳术了。
这样僵持不下,谁都不肯退步,愁得当时,他的老子,贺茂忠行本来就中年所剩无几的头发又掉了一大批,好端端的美大叔都快秃了。
这个时候,依旧是云兮站了出来,软软萌萌的小姑娘牵着少年的手,挡在他之前,对少年的父亲说:
"有什么关系呢。贺茂大人,你看保宪哥哥练刀,但他的阴阳术这阵子也没落下啊,有天赋,又能同时做好两件很多人一辈子一件都做不好的事情,那不是个值得骄傲的事吗。"
贺茂忠行一想,在理。
是啊,谁还不行有个兴趣不是,他爱练刀让他去啊,只要阴阳术学得好,他爱弹棉花都没问题啊!
居然还没有个小娃子看得清。
于是,保宪就成了个,传说中的魔武双修,既是个刀法精湛的武士,又是个道术高深的阴阳师。
他也爱死了他的小姑娘,所有人都在给他施加压力的时候,她依旧会站出来,站在他一边,维护他。
别的小姑娘虽然也觉得保宪好看,但在他的师弟,那个艳如珠玉琳琅,恬淡若梅间薄雪的美少年,安倍晴明,经过时,她们的目光总是会忍不住去追逐那个少年,惊叹于少年的美貌。
而他的小姑娘,那双眼尾微挑秋水粼粼的凤眸,却是从头到尾都只看着他一个人的。
专注地,只有他一个人,只倒影着他,一个人。
他已经不再去神社练刀,而改去道场了,因为他需要专业的指导。
小姑娘依旧会陪着他练刀,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动作,唇角啜笑。有时候实在等了太久,他回头会看见小姑娘倚在演武道场门廊下,于透明的风铃和悬挂的写着"武"的月白灯笼昏黄的光照下睡着了,面目安详,于是他在夜色中抱着熟睡的她,穿过铺着青石板的街道回家。
她是十指相扣时他掌心刚好包住的微凉;她是相守相望时,小鹿一样黑汪汪,翦水波澜倒影着他的眼眸;她是他春天的折柳,秋日的天宇,夏夜的花朵。
他怀里的明玉珠宝,他青梅竹马的姑娘。
她叫晴明安倍师兄,但她叫他,保宪哥哥。
保宪想,此生他想要的不多,唯她耳。
只有想着以后,他于夜间晚归时,有她款款提着灯笼于院门处等他;他练刀时,回头便会看见她的美眸灼灼守望着他;夜里有她坐在怀里安静地吹笛子给他听,她的笛声中有遥远的飞花和海洋。
他就觉得,也许,人生并不是只有那一片无垠的黑暗,因为,还有她呀。
她多么美好。
这个小姑娘成了他的未婚妻,以后会成为他千娇百媚的妻子。
他以为一切都会如此静好下去,未来也有值得憧憬的幸福。
直到……
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