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碟子放在黑头巾面前的小桌子上:“先生,您要的东西,如果
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叫我。”
黑布缝隙里的眼睛依然望着琴声的方向,过了几秒,他才出声了:“真难得
啊,好久没听到过这个了。”
整个餐厅里的恶魔都开始注意到意外的乐曲,目光纷纷汇聚到那个纤细的身
体上,一些坐得较远的食客甚至离开座位凑过来看个究竟,芙兰吁了一口气——
看来暂时没多少人要点菜了,她决定也一同看下热闹。
女孩的手指继续在琴弦上飞速跃动着,一手压弦,一手弹奏,发丝也随着节
奏微微甩动,似乎完全不理会周围的动静。一曲奏罢,她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一
个浅浅的微笑:“幸会了,黑崖城的各位贵宾们,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哦。”
她的声音俏皮而甜美,就和她的琴声一样动听,她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环顾了
一下四周,继续说下去:“我叫阿兰娜,来自第五界门,我的职业是歌手兼妓
女,”说到这里她挤了挤眼睛,有点害羞地笑起来:“卖艺又卖身哦,上半夜唱
歌,下半夜做爱,欢迎大家多多支持惠顾!”
“第五界门不是几百年前被封闭的那个么?现在还有人类从那儿来?”芙兰
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议论,他的同伴则似乎不太赞同:“据说并不是完全的封
闭,起码死人的灵魂照样掉进来。”
阿兰娜停顿了一下,突然拍了拍额头:“啊!我忘了说收费标准了,听歌一
金币一首,做爱一银币一发,物美价廉,包您满意哟。”
大厅里一片哗然,某个两对犄角的红皮肤率先大声嚷嚷起来:“我觉得你的
骚洞儿肯定能值一银币,可是听歌居然要一金币!你掉进来的时候是不是脑瓜子
先落地了?”
女孩依然保持着微笑,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您算账的方法不对哟,有
一位先生出一金币的话,全场都可以听到歌声,可是做爱的话,就只有谁出钱谁
享受啦,所以愿意出钱点歌的,都是慷慨又高贵的大人物呢……而且,您有没有
发现,会做爱的女人很多,而会唱歌的很少呢?”
她歪着头用坏坏的笑容望着那个质疑者:“不过,鉴于您对我的骚洞儿评价
这么高,下半夜我可以给您打八折。”
围观者中爆发出一阵轰笑声,一金币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数,拿来买酒买肉乃
至打赌的都不少,不过拿来听歌还是件破天荒的事儿,女孩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
着琴,一边用期待的眼神左右扫视着,但似乎还没谁愿意个带头来掏这一金
币,芙兰寻思了一下,平日里来餐馆的大都是些腰包平平的货色,看来她可能要
失望了呢。
但一个沉重而震耳的声音从靠里的角落传来:“来支歌吧。”
芙兰朝那边望过去,声音来自某张单人桌,发言者依然面朝着墙壁,手里端
着半杯凯末尔酒,他把杯子送到唇边,轻啜了一口,放回桌子上,然后把手伸向
腰间,从钱囊里摸出一枚金币,他猛地甩了一下手腕,金币斜着飞向天空,划出
一条细长闪亮的抛物线,飞过簇拥的人群,落在女孩脚前的地板上,又叮地弹起
来,一只纤细的手在空中抓住了它:“瞧,我就知道会有慷慨的大人物嘛。”
是个冰魔,不寻常的冰魔,芙兰觉得作为冰魔居然坐在温暖的角落而不在窗
户边吹风就已经够古怪了。而他的样貌也和窗边上那些家伙不大一样,五官的线
条清晰圆润,身形虽然魁梧,却并不那么硕大粗野。按芙兰的印象,在凌诺家,
凶神恶煞般的庞然大物大都是默默无闻的炮灰,越是身份高贵、力量强大的存
在,反而看上去比较像人类——而他干净崭新的白袍和雕饰精美的镯子也足以证
明这一点。
女孩把那颗金灿灿的玩意塞进腰间的小包里,重新抱起琴,双手挽在弦上:
“那么,尊贵的大人,您想要听什么歌呢?”
“随便。”角落里的冰魔依然没有扭头。
“那来一首吧。”女孩的手指轻轻勾动琴弦,旋律轻柔缓
慢,音调清脆却并不大声,她抬起头来,张开双唇,声音高亢而悠长。
“秋暮的寒风啊吹过咿呀的门/花坛的鸟儿啊你已不再欢鸣/白石的街市啊
看不见人来人往/懵懂的孩童挽紧母亲/繁华的孟都斯啊/翡翠之河的宝钻/白
银山麓的奇珍/今日何竟如此冷清。
高昂的城楼啊望着如血落日/翻腾的火把啊照亮瑟瑟晚风/披甲的兵士啊握
紧了手中利剑/城垛旁弓手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