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不是一下就死掉的,都是慢慢的死,今天这里死了,明天那里死了,总而言之,死亡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高奚想得很平静,甚至有些漫不经心,或者说她已经活得不那么在意死了。
和高仇分手以后高奚觉得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他不再是她的爱人,他们不会再亲吻和做爱可能,也许,她只是提出这种假设。
可高仇万一逼迫她呢,高奚也不是没觉得会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一向没有所谓的下限。那她会顺从吗,也不会,她会反抗,能有多激烈?就像反抗当年那些强暴她的人一样吗?
想到这里,高奚深深地察觉到悲哀,她以前从来不会把高仇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放在一起想,是的,她当然不愿意。在前世那几次屈指可数的性爱里其实都有她默许的结果,起因或许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眼神,或是一声相思入骨的呼唤,然后便肌肤相贴,骨骼相融在了一起,一整晚的缠绵,可他到第二天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回想从前,他们的恋爱过程就是极其不正常的,只有性而无爱别说没有说出口的爱是爱,那充其量是种心照不宣的暧昧。
她最先忍不住,她贪心地想要爱,体验性与爱的陶醉。
杀人的刀是自己递到他手里的。
于是恶果自尝,他又一次逼她去面对,可高奚却无法如他所愿。她不觉得高仇是想解开她的心结或许有那么一部分是,但也会是最小的那部分,高奚想了许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好吧,她苦笑不已,看来分手的理由上要再添上一条:无法信任。
而本来就存在的理由则是:她恨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隐约察觉到他不会来救自己,还是目睹他放弃生命?总之能确定的是,在遇见齐越之前,在遗忘之前,她就对他爱恨交织。
回到最初的问题,如果他非要强迫她呢?
高奚想,那就狠下心,杀了他。
男人挂在墙上会安分一些,是不变的真理。
如果他不纠缠呢?就这么做一段普通的,甚至是生疏的父女下去。
高奚深思熟虑,点点头:这样好,这样才好,这样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把生命还给原来的高奚,对他则是骨肉割舍,两不相欠。
这个结论让她神伤,心就像破了一个洞,往里不停地灌凉风,不见得有多疼,但也一定是钝刀子割肉,慢慢将她凌迟。
他们之间还有爱情吗?她想,只有共同的理想和斗争能使爱情时时更新、生长、创造;显而易见,他们现在的想法和行动完全背道而驰,单靠卿卿我我的肉体束缚,沉沦进固有的你爱我,我就该爱你的笼统思想牢笼,简单来说就是非要组合成家庭的囚徒困境,那爱情便要无聊,便要僵死。
不过认真想想,她哪知道什么是爱情。
她并没有谈过一段正常人的恋爱,尽管都够刻骨铭心。
或许在很久以前,高奚觉得自己是懂爱的,也能够爱和被爱,但现在回想从前,只觉得幼稚可笑。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高奚也没有自暴自弃,她甚至比之前更努力,不眠不休地解决她身边出现的问题。
是的,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哪有空再把精力分给那个让她从来都不曾理解过的爱情呢?
往紧了说,港城的疑云还没有散去,哪怕斗过了季未来,那股怨气也没有消散,这就证明了高奚的猜想是对的,季未来身后还有什么人。明觉也不会让她有丝毫懈怠,不然等着她的就是超度,提前打开她往生的路。
往大了说,她和齐越的命格互换是一把悬停的刀,好在齐天磊被弄出来了,她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他盘清楚当年的事。齐天磊在监狱时她是真不能随意靠近,监狱里的亡魂太多了,季未来又在里面炼小鬼,她只要用灵体状态一进去就是一块行走的红烧肉,四面八方的妖魔鬼怪都想生吞她当然她不会输,但也会弄到大开杀戒,精神崩溃的局面。
其实说来她并不介意替齐越背负着悲惨的命运,只是任其发展她的肉身很可能会惨死在齐越眼前,这不好,这会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她现在只能假设,如果最后没有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指她和齐越都不会横死街头的结局,那么她只能瞒得更好些,在齐越看不见也永远不会知道的地方死去,也是一个最优解。
往近了说,她刚从荼稷那里知道一桩旧事,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那照片上和她长得极为想似的女人和她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单指身世;她还要求一道平安符给小虎妞,替她遮了阴阳眼,哪怕只当了她五个小时的妈妈,但她们的魂魄已经有了联系,不夸张的说那就是她的女儿;还有她的妈妈莫诲如,她的身体最后出问题就是早年心脏负担过重,导致一遭打击很快就卧床不起,她要时常提醒妈妈去医院做检查,早发现早治疗,就能健康地活到七八十,再者她暑假还要去见外婆,老人家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或许分别不能避免,但她还能好好作别。
往远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