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夜宵,也已经快要凌晨了。
但高奚完全不在意,没有半点担心家里人责备的样子。
和高仇分手之后,高奚就完全搬回了莫诲如身边,但这两天莫大律师出差去了,没人能管着她这任性大小姐,才导致她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有事我再通知你们吧。高奚挥挥手,但话里满满的敷衍也是让人汗颜。
阿四和小七无奈地对视一眼。
我们走吧,齐越。
四人在街头分了两边,两两背道而驰。
齐越看看高奚,发现她心情还不错,于是也笑道:你看起来开心了许多。
哪怕高奚什么也不说,但这几天她时常露出恻然的神色,齐越也是看在眼里的。
高奚点点头:小七说话和做事还是挺可爱的。
这话说的,似乎比她大的人都可以被她看成晚辈似的。
齐越挠挠头:是嘛,我总觉得她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是不是得罪过她?
高奚揶揄地看了他一眼,耐人寻味道:这个么可能到了叛逆期也说不定。
齐越有些凌乱,叛逆期是不挑对象随便发作的吗?
不说他们啦,齐越,你这几天都回家和你爸爸住了吗?
齐越点头:没错。
高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和他说:齐越,他的处境或许不会太轻松。
齐越楞了一下,然后神情温和地说:我知道。
高奚叹一口气,你真的清楚吗,我是指各方各面都不容易。
于外,他已经彻底成了高仇的傀儡;于内,他要担心齐越破碎的命格。
高奚眼神一暗,其实她今天试探了齐天磊,发现他并不会玄门道法,可那个阴毒的诅咒绝不是一般道士能下得出的。而且,她也察觉到了齐天磊对她动了隐隐的杀心。
也是,只要她不死,就无法确保齐越的未来能高枕无忧。
她想了很多,最终只是抬起头对齐越笑了笑:齐越,和你爸爸一起逃走吧。
齐越没有惊讶,只是抬起手抚了抚她的鬓发,低声问: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留在港城,继续当我的大小姐啊。她的眼神里仿佛有光透出来似的,竭力地向他证明她的前方是一片坦途:我和你说,我家里人已经商量好要送我去国外留学啦,明年会考结束就过去,学法律,以后接手我妈妈的律师行,或者进公检法,以我爸爸的能力,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啦。
所以呢?
高奚眨眨眼,满不在乎地笑笑:所以,我们以后可能是两种人生,我会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齐越摇摇头:你不会。
我怎么不会?高奚的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喃喃道:你想想,我用血唤醒那只小女鬼,诱导她去杀甄润琛,如果小七不阻止,我会乐见其成,到时候小女鬼变成沾染人命的恶灵,是要被湮灭魂魄的,这还不够歹毒吗?还有,那天我说是要救你,可我见了血就兴奋起来了,每次用刀子插进他们的身体里我就止不住的开心,这难道不残忍吗?甚至甚至你爸爸和我爸爸,我讨厌他们,讨厌得要死,我想动手杀了他们,只是我还没有下手罢了我根本就冷血得很,哪怕是你,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厌恶你,像我这种人
胡说八道。齐越捧住她的脸,极其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高奚,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地狱,是熔炉,和你的存在没有必然联系,你要为所有的罪恶买单吗?他们每一次滥杀无辜你都要感同身受吗?
不。高奚立刻回答。可她的面容比任何时候都更惶然、比任何一种表情都更痛苦她在说是的。
所以我父亲不是我一个人的职责。齐越轻声道,而你父亲也不是你的职责。我不在乎你过去做了什么,从那以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一阵沉默。
然后高奚笑了。就好像刚刚的整场对话就是为了向齐越证明什么似的。但高奚的嗓音里难掩疲惫,比吵过任何架之后都更疲倦。
我想过新的人生,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
和齐越道别,她独自走进了高义的别墅,佣人为她开门,对她嘘寒问暖。
小姐今天也回来的很晚呢,先生很担心您。
也对,她前几天也是这样,和齐越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哪怕他们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
先生,是指大伯父吗?
我大伯父他从国外回来了?
佣人点头:先生是下午到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本来要当面告诉小姐一声的,可小姐恰好不在家,先生等了您一会儿,不过长途飞机实在是有些疲惫,就先去睡了。
是我不好,回来晚了。
佣人莞尔:先生说小姐活泼些也是好事,他不反对您出去交朋友。
高奚也笑了笑,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谢谢你转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