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耀叫佣人将流年的行李搬来,从三个大皮箱里为他选衣服和鞋子。
张开腿,像死去一样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又轻又细的流年,吃力的抬起头,看着那几个母亲亲自收拾的皮箱被打开,他还记得离开家之前,母亲流着泪把他最喜欢的衬衫和外套折叠整齐又不占空间,以便放下更多的物件。
因为他是质子,不能铺张的带太多东西。
大多数衣物现在都被随意的平摊在地上,连他的内裤和皮带配饰都戏谑的铺满了沙发。
他应该很生气,可惜没有生气的力气,更确切的说,他连生气的勇气也没有。
右腿内侧涂上了厚厚的烧伤药膏,欧阳耀亲自用绷带仔细缠住了腿部,减少衣服对伤口的摩擦,无关乎承受者的痛苦,他不过是不想要一个印记毁坏的残次品。
“起来吧,时间快到了。”
流年像听话的狗,明明虚弱的很,依旧艰难的撑住床单坐起来。腿根处的抽痛,让他感觉那块热铁是盖在了他的整个下体上,大腿内侧连带阴茎和囊袋痉挛着,他惨白着脸,头晕目眩,硬忍着不倒下去。
欧阳耀将选出来的白衬衫,米色长裤,棕色腰带,青铜黄西服,以及一条有些稚气的条纹内裤放在流年手边。
流年看了看腿间绷带上渗出的血水,小声的说:“可以换深色裤子吗?”
欧阳耀抱住他瞬间变得僵硬的身体,拉到自己的身侧,亲吻在太阳穴上:“你的气质最适合这种浅淡的颜色,我帮你多缠一些绷带。”
流年没有再争论,将对方选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女佣为他梳理头发,在他灰白的嘴唇上涂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口红。
他在穿鞋时眼前一黑踉跄的摔倒,被欧阳耀扶住。
欧阳耀俯下身,握住流年冰凉的脚踝,为他穿上鞋,系了鞋带。
鞋带系的很难看,这是欧阳大少爷第一次帮人系鞋带,连他本人也不甚满意,拆掉了,又重新系了一次,不怎么好看也不算丑。
欧阳耀搂着流年的腰,将他拉到佣人刚支起的穿衣镜前。
在注视镜子的几秒钟,流年不太适应那里头的影像,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穿衣服了,现在的他可以不考虑就屈膝下跪,可以用性玩具塞进自己的肛门……而镜中的人,却是一个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这个人已不是他。
上车之前,欧阳耀给疼的路也走不好,发着低烧的流年吃了止疼片和消炎药,但似乎效果不大,一直到进入西餐厅,流年才感觉好一点,只要注意不擦到伤口,他还能假装自己很好,他还能笑出来。
流年是不想母亲担心的,为了他,柔弱的母亲跑去外公那里争执,在日以继夜的担忧中患上了抑郁症,他想他要像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让她放心。
可是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所有想好的应当这样,应当那样却被摁了删除键,他的委屈潮水般涌出,吞噬了理智。
流年扑了过去,紧紧抱着母亲放声大哭。
他的崩溃让小商夫人的脸上颜色退尽,她慌慌张张的安慰着还未成年的儿子,心如刀绞。
“年年,你受欺负了吗?妈妈去找爷爷,一定把你救出来……”
如果那个老头是有感情的,流年也不会过继给欧阳家,成为两家长辈默许的礼品,质子的身份以及流年的容貌意味着什么,流年的母亲不清楚,交易的双方当然明白。
流年擦掉了眼泪,在母亲的慌乱和哭泣中,冷静下来,他不能害了她。
“没有人欺负我,”绷带里的血水终究渗了出来,在宽松的裤子里,沿着他的腿往下流,“我就是太想妈妈了。”
小商夫人哭成了泪人:“我的好孩子,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的。”
你没有办法的,流年想。
“阿姨您好,我是欧阳耀,以后也是流年的大哥,这次会面是我安排的,”因为流年开始的崩溃举动一直站在一旁的欧阳耀插话进来,他拍了拍流年的肩膀,“年年,快坐下吧,你这样激动阿姨会担心的。”
他的举止沉稳,话语充满了叫人信服的力量,一点不像不满二十岁的人,但那声‘年年’却让流年胆寒。
“年年在阿姨身边这么多年,突然离开您一定很担心,我会照顾好他,以后每个月我都带他来见您。”
“你不用一路摆着警惕的表情,”望着车窗外街景的欧阳耀转过脸看着流年,“就算是质子,既然过继来了,表面功夫还要做的,欧阳家又不是几十年前的黑社会,不光是固定给商家人探望,你还可以继续读书。”
流年的眼睛明亮起来,欧阳耀想,还真是个没城府的孩子。
“不过记住,从精神到身体你都属于欧阳家,我们给予你的,你全盘收下,我们不给你的,哪只手沾剁哪只手。”
流年打了个激灵,腿根抽痛,他低下头,发现血水已洇湿了一大块裤子。
欧阳耀皱着眉盯着那块血渍:“真脏,脱光衣服,跪下去。”
车在宅邸的后门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