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叁」 琼琚
怀霜。
谢渺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听到容珏的声音,思绪先是停顿了几瞬,随即才清明过来,明白他是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忙起身,心中有几分激动,却又不知以自己如今的身份要如何表达。
双唇张开又合上,反反复复几次也未能说出句完整的话。见此,容珏轻声道:我没事,莫要忧心。
谢渺点头,等了半晌激动的情绪也一点点回落,逐渐平静。触及他温柔灼热的目光,她抿了抿唇瞥开眼,轻声道:殿下没事便好。
犹豫了一下又道:那时殿下匆匆回京,怀霜还未来得及谢过殿下。
怀霜,你我之间无须如此。他不愿她如此生分,也不想听些旁的,主动转了话题,你的身子可有好些?
已无大碍。他不提马车里的事,她心下感激他如此顾及自己的颜面。
她偏着头,修长白净的脖颈就显露在眼前,襦裙露出的精致锁骨清楚地说着她的消瘦。容珏心中隐隐作痛,喉舌也如被针扎一般,他伸手想去抚她的脸,还未抬起便收了回来,他不能这般唐突。
陆愈如何说?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不那么急切,心中的担忧却一份也不少。
谢渺露出个浅笑,似想安抚他,无甚大碍,只是我本就身子骨偏弱,养养便没事了。
她想要隐瞒,有三分是不欲他担忧,有七分是不想他进一步窥见自己那些复杂的心思。她曾以为自己足够坦诚,如今才知只是那些事未能将她逼入绝境。
这样的隐瞒再明显不过,容珏不希望两人之间再生旁的隔阂,却也知道如果一而再地追问只会让她离自己更远。他笑了笑,温声道:无事便好。
停顿一瞬,转而又道:怀霜,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谢渺不自主地去看他,触及他担忧又坚定的目光,听他又重复:不管是什么,我都愿和你分担。
这样的话让谢渺双眼发热,她想起谢太傅说的那些话,想说却开不了口,最后只得垂下眼。
殿下,我没事的。
容珏的一颗心往下沉,眼神也随之暗淡,他比谁都清楚,没事的背后便是她无法启齿的心情。
两人都不再说话,连目光也无法交汇,明明上一次他们共同出现在这间屋子时还和睦温情。
容珏压下心中情绪,又问道:可还倦怠,需要再歇息一会吗?
谢渺知他是想找话同自己说,让此时的局面不至于太过尴尬,她摇摇头,挪动身子去穿鞋,午间本也不需睡太久。殿下从京城赶来,一路奔波,才是应当多歇息。
见她关切自己,容珏有几分激动,似被奖赏的小孩般立即应道:我知道的。
随后像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用丝绸包好的东西。他将四四方方地东西递到谢渺跟前,忐忑地开口:七夕时我未能来洛阳,这是我为你备的礼物。
谢渺看着他掌心的东西,猜不到是什么,理智告诉她不应当接受,却又没办法像在扬州那时一样决绝地拒绝。
她每多沉默一瞬,容珏就不安一分。
是给你的,我没有给过旁人。他急切地解释,怕她不相信,又重复一遍,我只给你,怀霜,只给你。
他如此认真,谢渺忍不住抬眼看他。见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固执地不愿收回,眼中充满期待与渴望,甚至因为急切而眼尾微微泛红。心中似被针扎了一下,谢渺蜷了蜷垂在身侧的手,最终还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接了过来。
她将锦布翻开,露出一个羊脂白玉的镯子,白玉温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只一眼便能看出其珍贵。
是我十六岁那年秋狩夺魁赢来的头彩。
豫王十六岁时射下西山最凶猛的白虎,一举夺魁,让那些以往看低他的人震惊不已,也让皇帝逐渐开始认识到这个儿子有那么几分能力。后来这件事在各家传了许久,连她远在洛阳也有听闻。这是他崭露头角的开始,是他获得的第一份认可和荣耀,如今他把这份荣耀送与她。
谢渺的手微颤,还不来及拒绝便又听他道:还有一把宝石短刀,我自己留着的,所以你不必因觉得贵重而推拒。
我早就该给你的。他温声道,怀霜,你是我的妻子,不管是什么都应当是你与我共享。
他开口时如此真挚,用三言两语将自己的人生分给她一半,邀她参与他所有的一切,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决心如易折枯枝,只要风一吹就会跌下枝头。
趁她失神,容珏去牵她的手。谢渺一惊,随即就见他要替自己将玉镯戴上,她挣了挣,却未能挣脱。
怀霜听话,我只是想替你戴上。
如哄小孩的语气,小意安抚诱哄着让她妥协。他待她向来温柔,却甚少这般哄着,她不禁愣在那里,任他替自己将玉镯戴上。谢渺认命地垂首去看他的动作,他的双手修长,指尖贴着自己的皮肤,接触的血肉便有几分灼热。他小心翼翼地动作,抓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