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捏着钥匙,童妍伸手去拿,却扯不动。
她暗自心惊,却不敢用强,只好收回手,耐心地等着。
莫循分明看着她,但那目光却没有焦点,似乎在看的并不是她。
他低沉地开口,声音嘶哑:“童妍,你知道吗?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论文总是得分不高。那时我特别想不通,怎么会这样呢?我知道我不是文笔过人的那种学生,但自从高中开始以议论文为主,我向来都是语文老师的骄傲,我的文风,我的精辟,让我的作文一直都是范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高考作文与大学论文脱节了?”
童妍心中不解,但表面上不动声色,静静等着看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苦笑了一下,续道:“后来直到大二,遇到了一位非常严格的老师,我才突然开窍。原来我之前得分不高,并不是写作技巧的问题,而是研究态度的问题。
“我过去那种写法,仍然传承着中学议论文的写作思路,可那并不是学术研究的应有态度。我总是对一个问题先有了结论,然后才去收集能证明这个结论的证据和素材,去证明这个结论。可对于一个问题,我们应该是先有考证,然后才有结论,各方面的证据都要收集,而且不能挑选藏匿,都要摆出来,最后的结论哪怕跟自己原先所想不一样,甚至没有结论,只能有个开放式的进一步提问,那也才是客观真实的科学。”
说到这里,他望住童妍:“你呢?童妍,你是这样做研究的吗?大学四年,工作两年,你开窍了吗?还是说,你仍然还是停留在高中议论文的思维模式里,从未改变?”
童妍心里一颤,听他又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奔着什么目的什么结果呢?我承认我是有很多不好,我可能还有很多问题是你没告诉我而我不知道的,可不管怎么样,我可以坦然说出这句话:我就是冲着跟你结婚跟你一辈子的!
“我花钱斤斤计较,因为我一直在考虑咱们结婚,在哪里买房,是一步到位,还是先买套小的方便的,以后再换成学区房;我不拘小节去跟前辈攀交情,是因为我想能发展得更快一些,让咱们早日可以不那么辛苦,他在这个领域对我有帮助,只要无伤大雅,我也不怕去做一个从前让自己不那么瞧得起的人;我不愿意做饭不爱做家务,是,我不是那种天生的模范老公,但这有什么呢?很难解决吗?我可以请人帮忙,你如果非要的话,我也可以学着自己做起来;还有打游戏,我是很想打,但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也可以不打……这些是只有分手才能解决的问题吗?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身边那个人就再也不是我了,就算我变了,我不打游戏了,我会做家务爱做饭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了,我甚至可以不用你说都能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完全符合你的心意了……却也不是为了你了,你想到这个心就不会痛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心?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敢说跟我在一起是想天长地久吗?还是说,像你说的那样,你就是为了证明我们不合适,你每天都在收集我们不合适的证据,你对我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只有忍不住的时候才点到为止地提一提,深一点的交心都不肯给,生怕改造了我以后摆脱不掉。你就这样一点点累积出一个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最终只能分手的结果,到现在好不容易,终于成功了,是吗?而你肯为了这件事付出两年青春,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对吗?”
童妍紧紧地靠在门上,嘴里发苦,脑子里一片空白。
莫循等了一会儿,终究没能等到她的任何回应。
他那因为发红而仿似在燃烧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终于凝结。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真说对了,我真是爱错了人!”他压抑地说出这句话。
而随着他这咬牙切齿的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的,除了因松手而落地的钥匙,还有从他眼里猝然坠下的泪。
他再也无法面对她,遽然转身,拉着行李走到门外。
而身后,童妍将门立刻关上。
那绝情的扣门声让她自己都觉得冷血得不忍入耳,可是……这是真正的分手,不是惺惺作态,要剪不断理还乱干嘛呢?就这样,一别两宽了吧。
稍顷,手机收到微信——
“别人都说,女人要分手男人不愿意的,通常都分不成,男人要分手女人不愿意的,通常才会真分。你还真是……心里住着个男人啊,是我自己爱错,怨不得人,呵呵。”
童妍眼前迅速模糊,手一软,突然之间就觉得手机沉重到拿都拿不动了。
她垂手静立片刻,重新积蓄起力气,才又举起手机。
之前答应过的,只要他不纠缠,那再见亦是朋友。
如今看这架势……恐怕朋友什么的,人家是不会想要当的了。
但她言出必行,也无谓拉黑删除人家,那就……
她手指轻点,清空聊天记录。
往昔种种……大学毕业时换手机也要小心导出保存的四年聊天记录,以及此后两年,那些甜蜜得让人心尖儿发颤的爱你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