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自习地点改成在书屋后,林谙就没让李成玦再来宿舍楼下等自己,而是吩咐他直接去书屋占位。
这一天,李成玦又是先到,林谙进门时他正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和老板有说有笑,两人见到她进来歇了聊天,老板把身份证和一张火车票给她,你一个同学送过来的,说你会过来取。
嗯,我让她放这里的,谢谢学长。
那些年还不兴网上售票,林谙拖老乡会的人帮忙一起买的,她接过来看了看车票区间,运气挺好,是直达的不用转车。
李成玦凑在她身旁瞟一眼她的票,问道:谙谙姐,你要回家了吗?
嗯,快放寒假了啊。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又一个学期要过去了。
他可怜兮兮祈求:能不能别走啊,你走了谁陪我学习
林谙觉得好笑:过年了当然得回家,不过我走得晚,那时候估计你也放假了。
他眼睛忽然一亮:好像也是哦。
嗯。
林谙把票和身份证收进装钱的小包里,走吧,上楼看书去。
楼梯窄,李成玦随在她后面,状似随意地问起:谙谙姐,你们那里是不是好多玩的?冷不冷啊?
就是看山山水水,你应该不感兴趣吧,穿衣服的话不好说,县城跟这边差不多,山里因为纬度高会冷一些。
像回答他的课业问题一样,林谙耐心地解答完后,开玩笑地说:怎么,难道你还真打算去玩啊,那边路不好走,你寒假要无聊的话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林谙诚恳地建议,身后的李成玦嘴角含笑,似乎是采纳了她的建议:嗯,那我再看看吧。
林谙就认为他打消去自己老家玩耍的念头了,所以在火车上一觉醒来看到旁边座位的人变成他时,还以为自己身在梦里。
揉了揉眼睛,还在。
她是趴在小桌上睡的,李成玦拨弄她睡乱的额发,眼睛眯成两弯月牙打趣:怎么?不认识我了?
林谙瞬间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他两手环胸,一副深思的神态,沉吟道:我考虑过了,其他地方都没意思,还是想去谙谙姐你们那里爬山。
林谙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捏着眉心面无表情地说:回去回去,下一站你下次去买回海城的票。
他嘟囔着嘴摇头:我都上车了,而且票很难买的,我本来想买两张卧铺,结果那个人就给我搞到了一张。
林谙缓缓转过头看他:那你的票呢?
他耸耸肩:跟你旁边的人换了啊。
林谙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天真。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他挪身紧挨她坐:哎呀不就一张票嘛,我要不跟人家换哪能跟你坐一起。
漫长的归途,如果有人陪着确实是件欣喜的事,可这个人是李成玦,林谙觉得不妥,轻推了他一下:你去换回来,相信我,你坐不住的。
一天的车程才过去四五个小时,这大少爷能坐得住就见鬼了,以前给他上四十分钟的课都坐不住跑来跑去。
李成玦倒没立刻拒绝,皱眉想了一下,才说:那我换回来,你去睡。
林谙气结:你自己买的票。
他也说:那我想给谁睡就给谁睡。
去换回来。
不换不换,而且现在晚上,人家都睡下了的,换不了了吧。
原先坐林谙旁边的是个中年男子,李成玦在提出换卧铺换硬座时对方当然高兴,但也善意地提醒过他卧铺车厢晚上不能走动,换了后他这一整晚就只能坐着等天亮了。
林谙拿出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九点。
见她气闷地抿着嘴,李成玦眼珠子得意地转了圈,从座位底下拿出个小小的保温桶,颇有些讨好地说:谙谙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谙扭头面朝窗外。
不看。
他兀自揭开保温桶的盖子,脸凑过去深嗅夸张地感叹:白滚滚的汤圆,好香啊。
保温桶的保温效果很好,丝丝热气从里面冒出来,林谙上车时四点多,找到座位放了行李后就开始睡觉,晚饭没吃。
她手撑着侧脸不动,留个后脑勺给他,后者还在劝:谙谙姐,你尝尝嘛,我特意让阿姨做给你的呢。
不吃。
给他气饱了。
车厢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林谙不理他,坐他们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却看笑了:小伙子对你女朋友真好哩,还特意给你带饭上车,阿妹你就莫闹脾气了啦。
林谙耳朵泛红,转过来尴尬地解释:我们不是他是我弟弟
那位阿姨又劝:那姐姐也不要生弟弟的气了嘛,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就是。
李成玦压住嘴角的笑附和,把保温桶放在她面前,喏,快吃吧我的好姐姐,再放就冷了。
这样的语气,倒显得她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