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宣的小臂也在留着血,那血淌下来,染红了那一大片皮肤,他顾不得自己,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紧张地去解了绑住姚觅手的衣袖,查看姚觅的伤,可是姚觅眼睛依旧盯着桌下的鱼,手握拳握得紧紧的,他在颤抖,指缝间透出血的红来。
于宣握着他的手腕,想撬开姚觅的手指,两个人的血都染在姚觅的手上,白皙的皮肤上像是泼了红墨,却不是墨香,而是混了水里的鱼腥和腻得骇人的血腥,真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姚觅此时被恐惧和无助侵蚀了,周围一切都静得可怕,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好像只能听到小鱼在地板上挺身跃动的拍击声,很重很重,那是一种求生的渴望,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和无助的呐喊。
他的手紧握着那片插入了血肉的玻璃,他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他也快要像他的小鱼一样窒息而死了。
于宣还在掰姚觅的手指,姚觅忽然回过神来,眼里满是憎恶地看着在掰着自己手指的那双手,他猛地挣脱了禁锢,将那块玻璃划向于宣的脸,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于宣惊恐抬头,用手背擦了擦脸颊,看到姚觅那透露出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他狠厉起来,不再去关心姚觅的伤,他用力把姚觅往地上一摔,沉声道:“姚觅,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这样对我。”
而姚觅还是没有听他说话,手里捏着那块被鲜红的血染红了的玻璃块,不易察觉地颤抖着。他现在害怕极了,却要伪装成毫无惧怕的样子,绝对不能示弱,在这样的人面前。
于宣伸手将姚觅拽起来离那堆玻璃远些,手握住臂膀的瞬间,发现了姚觅正在发抖,那是克制的颤抖,他冷笑一声:“姚觅,你就是这个时候最可爱,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要竖起刺来,可那刺对我来说太软了,吓不走我,你越是害怕,就该越是讨好我,而不是吓走我。”
他将姚觅扶了向沙发靠近,还是躺在沙发和茶几中间,那点狭窄的地方,打翻的水已经湿了一地,他就任由姚觅躺在那,旁边就是碎了的玻璃。他欺身压下去,便要去脱姚觅的裤子,手上,肩膀,脸颊都在流血,他却顾不得这些,他要姚觅也痛,要姚觅陪他一起痛。
姚觅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四肢无力,巨大的沉重的痛苦和屈辱感包裹挟持着他,像是要将他勒紧,将肉与骨剥离,他连声音也要发不出了,喉咙痛得马上就要撕裂一般,他想让于宣从自己身上离开,停下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可是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此时正在人潮之中吼叫怒骂,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他。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就躺在这滩水里,同他的鱼一起。
他听到了门被踹开的声音,听到了方越青叫他名字的声音……
他的思绪飘忽,仿佛回到方越青走前的车站,方越青抱着他,温柔地说:“小觅,万事都有定期,四季会在何时更迭,夜会在几时降临,海水会在何时涨潮落潮,人又在何时何地到达,也是有定期的,倘若我同你相遇在今日,或许今日就该是遇见你的定期,我是注定要寻到你的。
如果你想我,我也能随时来见你,你只要知道,我随传随到。若你此时此刻就要见我,我必定是此时此刻就在朝着你赶来,你就是我的定期。”
姚觅的意识渐渐模糊了,隐约中,他感觉身上压着自己的人被拽起来又哐一声撞到了地上,重物掉落的声音、骂声、拳头与骨肉的碰撞声……
接着,滑软质地的布料包裹住了他,一双温暖又骨感的手扶住了他的背,勾起了他的双腿,将他抱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他彻底昏迷了。
他好像处于现实中,又好像身在梦境,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此时是昏暗,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双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戏谑嘲笑,好像要让他这个异类离开自己的身边,他恐吓那些人,却换来更甚的审视和嘲弄,他挣扎着呐喊,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姚觅,小觅!”
方越青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深沉带着柔情,似水般润泽。方越青看着病床上正在挣扎闷声哽咽的姚觅,吓得赶紧扶住了姚觅的脸,不停地叫他。
姚觅这才睁开了眼,眼角滚下泪珠,豆儿大一颗,晶莹剔透,滴到了方越青的心上,划了口,渗了血。
“呜嗯……呜”姚觅把弯着腰躬在他上面的方越青一把抱住,痛哭流涕,声音却是嘶哑的,喉咙痛得不行,却忍不住哭声。
方越青抱起姚觅往床边坐下,将他搂了抱坐到腿上,姚觅就一小只缩到方越青怀里,手臂搂着方越青的脖颈,哭声不止。
方越青一脸愁容,眉头紧蹙,哄着怀里哭得伤心欲绝的人:“小觅,乖乖,不哭了好不好?嗓子都哑了,哭那么大声会更疼的,乖宝宝。”他说着还去吻着姚觅的脸颊,温热的手掌在姚觅的背上上下扫动安抚着。
“呜呜……我好怕,好怕。”姚觅侧身搂紧了方越青,将两人身子贴紧了,下巴抵在方越青的肩上。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小觅。”方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