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考完就色了。
往后全程,姚蜜脑袋里都蝴蝶般飘着简乜的这句话。可能考完就色了。
后面她走路差点撞到玻璃门,说话糊人糊事,吃饭心不在焉,朋友直接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恋爱了?
没有,怎么可能?!当场就否认了。
那你一直傻笑什么?朋友问。
姚蜜尴尬地摸脸,抬头正巧看见坐在前面的简乜。
靠窗坐着的他,穿着浅色的夏季校服。彼时气温二十一度,光照适宜,空气像矿泉水一样清澈,简乜和几个朋友的谈话氛围舒适,她坐在八九米之外看他,第一次发现简乜笑的时候会轻轻抬起下巴,简乜的眼睛在阳光下依然很黑,简乜会体贴地给朋友打圆场。姚蜜忽然意识到,其实阳光的人是简乜,而阴沉的人是她。
你怎么了?朋友问她。
姚蜜把勺子含在嘴里,金属面夸张地照出她的缩影。
饭好难吃。她说。
不是一直都很难吃吗?
但我今天才发现。
有人啪一声关上窗。
考试进行到末尾,答完最后一张试卷,姚蜜抬头看悬挂在白板之上的圆型钟表,离收卷还有三十分钟。她无意识地用自来水笔在草稿纸上勾画人物线条,额头要高,鼻梁的线条要直挺,下颚线条要清瘦利落,气质要干净内敛还有性张力。当然姚蜜画到最后,发现自己画出了简乜的侧脸。怎么会有这种中蛊一样的事啊?姚蜜烦得咬住笔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事都会绕着简乜转了。他应该只是自己用来排遣寂寞的性幻想对象而已。
外面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摆动不已。
考试打铃的同时,姚蜜也放下了笔,决定从简乜那里收心。
考完试就是周末,姚蜜不想再碰见简乜,只在校园里兜圈,想等到别人都走光了,她再回教室。人群如热量流出校园,等到整个教学区都冷下来,她低头轻轻扭开教室的门把手,门安静推拉出一片平行四边形,展现出内里的光景,四四方方的教室,桌椅横成行竖成列,没有一个人,烟红的晚光平坦地铺在墙面上。
简乜走了。
姚蜜默默收拾东西。
她感觉自己心里也空得和这个教室一样。
好慢。
外面还来了一个人数落她。
姚蜜心烦到极点,凶巴巴扭过头去,发现简乜靠墙而立。
好像光说这句话还不足够形容她的慢,简乜抬起手腕看表:等了你一个小时零三分钟。
接着他垂下手,轻轻对她说:倒怕你还不来,想吃点东西继续等。
六点了,最后一点霞光轻飘飘落到两个人的肩膀上,好像是把他们圈到了同一个数学领域。她才注意到简乜手里拿着刚买来的酸奶三明治,没有拆封,真的是要用作干粮。说话这么坦诚做什么呢?姚蜜心里有些松动,不过幸好她有一张铁嘴。
等我干嘛,你又色了?
姚蜜没好气地背上书包,擦着他的肩走出教室。
简乜跟在姚蜜后面,拿下她的书包背到自己身上,抢在姚蜜发怒之前,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口吻,俯身微笑问她:怎么回事?你就这么想我变色?
神经病。姚蜜甩头就走。
简乜在她背后笑眯眯的,完全是狐狸精变的书生。
两个人走出校门,姚蜜坐地铁,简乜就跟着。下班高峰期的地铁难有空余,只能站着。同车厢几个其他学校出来的女生兴奋地偷看简乜,互相传递眼色,把手拢在嘴边笑嘻嘻地讲话,太眉飞色舞了。附中校服本来就吸引人,穿校服的简乜更吸引人,用姚蜜的嘴说,简乜浑身上下传递出一种他干净,他难追,但他在床上一定很会的信号。就是个纯粹的男狐狸精。
姚蜜不喜欢自己的猎物被别人看,尤其当她看到有个女孩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偷拍简乜,她还想佯装成在自拍呢。姚蜜不乐意,很不乐意,她盯着那些女孩,等到和她们的视线对上,她就搂住简乜的腰,软软地贴到他身上去,还在故意在他领口那里蹭了蹭脑袋,黑发痒痒地扫过他脖子,单纯的简乜僵硬了一秒,搂住她的肩。
看那些嫉妒又伤心的女生,姚蜜心里暗爽。
直到简乜在她耳边说:蹭我。
姚蜜气愤地掐一把他的腰,简乜反而笑开。
明明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色鬼,笑起来却干净温柔得要死。姚蜜很烦。
姚蜜下了地铁,一到商场里就开始摆谱,自顾自地走,冷落简乜,哪知道简乜心理素质好,依然一副好脾气地走在她身后。姚蜜停下,双手在胸前环抱着,挑眉对他说:我要去看电影了。
我也去看电影,你看什么?简乜脸皮厚着呢。
七点的《过春天》,我那场早满了,你买不到票了。姚蜜笑着歪歪头,黑发顺肩滑落。
简乜调出手机界面,点按几下,递给她看,他买了最前面的座位,那是唯一剩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