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人,失去了温和笑意,就连潮湿的眼尾,也染上了无尽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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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耷拉下头,紧抿着唇,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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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在调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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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工作他恐怕没法胜任了,稍不小心,就将私人感情代入其中了,拿今天来说,他居然差点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掉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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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不爱哭的,在没遇见谢靳前,能让他悲伤到这种程度的人或事,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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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就像是他的防线和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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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大学的时候,不小心瞥见日记本上的名字,泪泉好像就会不受控制,钟饶白难受过一段时间后,干脆将日记本藏了起来,假装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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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仅仅只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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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那种萦绕在心头的,困住他的悲恸终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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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水很冷,钟饶白低头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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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洗干净了眼角的泪,钟饶白勉强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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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台上,放置着两个玻璃杯,两根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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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关着灯,钟饶白很难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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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明之问他是否认识谢靳那瞬间,他万分的想说他认识,认识了很多年,喜欢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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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钟饶白能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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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卫生间,钟饶白先是看见了一双皮鞋,视线缓缓抬高,一只夹着烟的手映入眼帘,再是那张冷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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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脆弱的心脏,犹如在被锤子一点点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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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谢明之,谢靳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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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师没恪尽职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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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没开灯,唯有旁边书房有光亮,谢靳杵在门前,表情隐匿在黑暗里,烟雾冉冉,缭绕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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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叫了以前那个称呼,那个叫着应该,充满爱意,满足,幸福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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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此刻这一切都像通通失踪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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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烟味比较重,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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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钟饶白以前的印象里,谢靳完全没碰过烟,甚至连烟草的味道都没有嗅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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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不知道的是,谢靳为他戒过烟,改过一切谢靳认为不太好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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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因为他的那个小男朋友太优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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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钟饶白不敢看谢靳那双眼,“……少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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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捻着烟头,沉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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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杂着讥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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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什么身份管我?”谢靳的话里裹着锋利的冷箭,“这些年,你是陪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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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揪着衣角,钟饶白死咬下唇,把头低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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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敲打着地板,谢靳朝钟饶白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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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口被猛地拽住,钟饶白往前踉跄,呛人的烟味窜入鼻腔,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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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离他很近,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已经从某个时刻淡去,换为了浓郁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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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有种冲动,他想抱住谢靳,告诉谢靳我一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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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太卑鄙了,这就像是在把已经缝合好伤口的线,一点点从皮肉之中抽离出来,倘若伤还没未愈合,那血水将会不停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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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仍然在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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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先生。”钟饶白垂下眼眸,理智压下情绪,“如果惹你不快,明天我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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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谢靳忍不住脾气,他咬紧牙关,指骨被捏的咔咔响,“我挺想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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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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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挺希望谢靳打他一顿,那样心里的愧疚说不定还能减少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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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那双锐利的眼审视着他,钟饶白被烟味呛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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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解释。”他说。
“有用吗?”钟饶白没有抬眸,领口的那只手松开了,“谢靳,你恨我就够了,我们之间不合适再有其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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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手里的烟快了燃尽,“为什么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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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饶白。”他的手指卷着他耳后的发丝,“你还喜欢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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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靳逐层拆开他的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