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好不容易在芝水桥的一个咖啡馆见到了戴长松一面,说的话却基本都是关于他的婚礼,戴长松想把婚礼推迟,林舒却坚持要原有日期举办,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两个哥哥都在拘留所,哪有心情去结婚呢?”
季铭拿话来安慰他,暂时不要对他说戴知行答应要帮忙的事,还是等事情有了一个确切的结果后再告知他们好了。
“我是很想出点力,但是我的那份遗产和要交的钱比起来实在是杯水车薪。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只被定了漏税的罪名。”戴长松没打算在家族企业中担任要职,也没有成家,所拿的那份是最少的。
“或许知行会帮帮忙的。”
“知行吗?他更可能站在一边看吧,如果这事发生在大哥身上,他倒是有可能出手。”
“他和二哥,和戴栎,有什么不愉快吗?”
“和二哥的不愉快很正常,二哥两口子那性格就是讨人嫌的,至于和三哥,应该还是和云鹂姑姑有关。”
“难道说?”
戴长松凑近了,“那起意外,知行怀疑是三哥干的。”
“怎么会?戴栎没有动机去害自己的姑姑吧?”
“要说可能性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嗯,这事又关系到我妈妈的事了。”
戴长松和戴栎的母亲卢葳,早在季铭和戴栎结婚前就去世许久了。
“当年云鹂姑姑和我妈妈,几乎是同时怀孕,云鹂姑姑精神状态不够稳定,爸爸在家里照料她们俩,生下我以后,或许是没有休养好,妈妈患上了产后抑郁症,最后在大宅附近的池塘里被发现溺水身亡了。当时的调查结果是自杀,但也有风言风语说,事故当天有人看到过云鹂姑姑在池塘附近。”
“你是说,戴栎怀疑姑姑杀了自己母亲,而给车子动了手脚为母报仇吗?”
“只是流言而已,这事发生的时候戴栎也不过三岁左右,哪里会记仇?丧妻以后爸爸考虑过要续弦,然而都不了了之了。”
“戴家没有考虑过让戴知行的妈妈成个家吗?”
“她是个疯子啊,又有个孩子,上流家庭都不愿找这么个麻烦,嫁给地位低一些的人家,奶奶又不乐意,宁愿养着她。姑姑的信托基金是三兄妹中最丰厚的,她死了以后那份基金就让渡给知行了。”
“那现在那份基金?”
“知行上次放弃继承权后,应该是没再从里面拿钱了。”
戴知行没再从信托基金里拿钱了,那么他的手头应该比和家庭决裂前还要紧张,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拜托他拿出钱来,实在是有些后悔。从咖啡馆走回小区,看见戴知行家门口停了一辆运输公司的货车。
难道他打算卖房子筹钱吗?季铭的心一阵懊悔的剧烈跳动。他走近一看,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们正一个接一个地往车厢里搬铁箱子,已经堆了十来箱。
冲进大门,戴知行正站在庭院边的游廊上看工人搬东西,他旁边是一个监工头打扮的男人,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一双老成的眼睛,浅得发灰,和身旁的戴知行倒是有几分相似,这是个外国人。
“你在干什么?你要卖房子了?”顾不上有外人在场了,走到戴知行身边问了这个冒失的问题。
“没有。”对方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只是交出去一些东西。”
季铭往那群工人望了望,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们并不是从房子里搬出的箱子,而是从房子后部的一个半地下室里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的。那儿应该是酒窖。
“你把红酒都卖掉了?”虽然戴知行可能有些年份上好的红酒,但比起戴栎的罚单数字,恐怕连零头都不够。
戴知行没出声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季铭和他的这阵交谈吸引了那个监工的注意,他用外语问了戴知行几句话,然后被戴知行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季铭直觉他是在笑自己,当他和季铭对视的时候,左眼珠纹丝不动毫无生气,那是只义眼。
一个从长袖工装下露出一点纹身痕迹的工人走过他们身旁,监工打了个手势拦住了他,示意他上前来把箱子打开给季铭看看。盯着那工人凸起的肌肉,这箱子里的东西颇有些重量。
工人应了一声,把铁箱子放在了地上,一声闷响,戴知行那结实的木地板恐怕都被砸出了凹痕。浑身腱子肌肉的男人打开了箱子最上方的锁,看到里面物体的那一刻,季铭呆住了。
里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金条。
肌肉男取出了最上面的一条金子,递给季铭,沉甸甸的手感,冰冷光滑的表面,无需进一步鉴定,季铭知道这是纯正的黄金,上面只刻了盎司数,没有铸造机关的戳印,也没有国际规定的数字编号。
停在外面的车辆似乎是限重五吨,如果都装满的话,减去铁箱的重量再以最近的金价换算,交足戴栎的那笔罚款也是足够了。
偏过头去望戴知行,自己一定流露出了震惊的心情,戴知行伸手拍了拍季铭的后背,让他先进屋子去休息。
“等一会儿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