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后,迟年搬着矮凳在门口坐着。
而夏西安还在客厅回邮件。
今天出太阳了,难得的有些暖和,让人心情好一些。
迟年坐着坐着突然想睡觉,把凳子向后挪了一些,然后靠在墙上闭起了眼睛。
桂树上栖着的鸟叫了两声,然后飞远。
云飘过遮住了太阳。
“想睡觉?”
迟年快睡着时被夏西安的声音弄得清醒了一点。
“……嗯。”青年揉了揉眼睛。
夏西安蹲在灰白的石头门槛上,两手伸直了搭在膝盖上。
迟年偏头看了眼夏西安,没有因为被吵到而有脾气,依旧冷冷清清的模样。
“老一辈说不能踩门槛。”迟年垂着眼皮扫了一眼,突然说。
“为什么?“夏西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反问,抬起手去捏了一下迟年的耳垂。
迟年没有回答,偏了偏头,挣开夏西安的手,继续闭上了眼睛,
他昏昏欲睡。
对面的人家开了棕色的木门。
干枯了的紫苏叶挂在门口。
白了发的老人走出来,身后跟着个摇摇晃晃还在学步的小孩。
“迟年回来了啊。”老人有些吃惊地看了几眼迟年,最后笑着打招呼。
迟年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
“嗯,奶奶。昨天回来的。”迟年眉眼倦怠,有些勉强地轻轻笑着回答。
夏西安来了兴趣。
哟嚯,小朋友笑得真好看。
小孩穿得厚,腿短短,戴着老虎帽,憨憨的。
老人转过身把小孩拎出来,又放在地上,然后紧紧地拉着他。
迟年就那么看着,也不在说话。
他知道老人大概在护着小孩不让他靠近自己。
老人的眼神有些紧张。
“啊,是是是,你奶奶昨天祭日……真是孝顺啊,还记得。”
老人找着话题,迟年不做回答,只是“嗯”地应着老人。
迟年记得她在背后说自己说得很难听。
其实他一直很好奇。
为什么背后这么讨厌一个人,表面还是能笑着和你说话。
不远处的公鸡带着母鸡觅食,小孩见了兴奋,直愣愣地冲过去,老人连忙跟着。
一下又安静下来,迟年起身把凳子搬到夏西安身前,然后把他的手挪到一起,把脸埋在了夏西安的手掌心里面。
“嗯——”迟年用嗓子发出声音。
他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夏西安,我不想生病……我想要春天时出院。”
“那你要加油。”夏西安勾起手指,摸了摸迟年的下颚处。
云飘过,太阳又露出来,迟年的背上染了层浅金色。
“带我去散下步吧,迟年。”就这么过了一会,夏西安颠了颠迟年的脑袋说。
“不想去。”
声音闷闷的。
“快点。”夏西安催促。
“……”迟年抬起头看夏西安,“你好烦。”
村子的后边有一大片柑子树林。
晚熟的柑子挂在树上,黄澄澄的,一个又一个。
迟年穿着毛拖鞋,他的脚后跟露在外面,夏西安看着。
有点奇怪。
夏西安还会盯着一个人的脚后跟看。
“我小时候会来这里玩……夏天的时候我好像还在那里滚得一身泥。”迟年踩在一个大石头上,指了指远处。
“我爸爸还活着,妈妈也活着。”
迟年看着那里,眼睛有些酸。
怎么就只是出来走走自己都想哭呢?
真讨厌自己。
小夏先生看着远处,摸了一把自己的发茬,然后牵住迟年的手。
司机先生送来的上衣和外套是高领的灰色毛衣和米白色大衣,夏西安穿得人模狗样,难得看上去有些温柔。
迟年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捏住夏西安的手指骨节,走下了石头。
他们走了很久,累了就又往回走。
这个时候田间没有什么人,麻雀蹲在电线上动也不动。
迟年松了口气。
他不太想见到别人。
可怜的眼神,打量的眼神,害怕的眼神。
乱七八糟的声音,莫名其妙的话题。
他不想遇见,因为会很难受。
“他爸不就是神经病?造孽哦,可怜了他家的媳妇,小的这个别也是神经病。”
“噢哟,你看看,就剩他一个人了。”
“少和迟家的小孩玩,神经病你不怕传染啊……”
这些话迟年都听过。
在夏天,在冬天。
他在哪里都会被议论。
但他却始终没有习惯。
迟年敏感,他没有办法接受那些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