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时他并未叫我,也可能叫过了但我没听见,因为我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我很不习惯在二楼睡,那里的床没有其他楼层的软。但现在我又的确是在三楼的,我认得这装潢;这究竟是嫖客的温柔还是妈妈的爱呢?前者不是理所当然,后者也不是必需品;追根究底,二者倒也没多大差别。但和这位客人一起度过的这段时间我很不喜欢。演绎和编造不该是出于追悔莫及的本意,而应该是一种向往和难以实现的理想。即使他的确存了再造梦的心思,我也不想做这样一个被捏造出来的鬼魂。但后来妈妈告诉我他留下的小费很多,我也没那么膈应了。毕竟除了金钱,没什么是我特意追求的。
我喜欢钱。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钱,连有钱人也会喜欢钱,只是可能没有穷人喜欢它那么喜欢。我在男人身下承欢是为了钱,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在工作之余学习别的技能,也是为了钱,因为我知道我做这工作不过是吃青春饭,到了年老色衰时我也要有手艺照顾自己;我活着,就是为了让自己有钱。有时候可能会想是因为不想再发生类似我妈把我卖掉的事了,但近来这种想法也不再出现了,因为我发现他们把我卖到这里来对我来说反而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既避免了我被他们困扰,也避免了他们以为的叨扰。做了妓女的女儿从进入老鸨怀抱的时候起都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一丝联系,所以他们的儿子成了独生子女,从此以后有补助可以领了。很精明。我涂指甲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是形容我的,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一个女性可以做什么。就像诬蔑我曾对一位来自远方的富豪投怀送抱时一样,这位富商的青梅竹马显然没有想过一位妓女首先是一个人。这位富豪只来拜访过住在这庄园里的另一位女性,所以她这么一造谣就得罪了整整三个人。如果是我,我绝不会这么做:我既不会招惹富豪和妓女,也不会为了所谓爱情附加的占有欲横冲直撞得头破血流,这在我看来很愚蠢。
那个富商来拜访过我,为对我造成的困扰表达了歉意,但是我并不觉得抱歉,因为我已经处罚过了那位女性。她父亲所在的地方正好是我那第一位客人掌管的地方,小施惩戒也足够让她知道谁惹不起了。她那里比我待过的地方简单得多,现在她的父亲可能已经把她作为一位美丽的妻子送了出去,不过是不是给这位富商我就不知道了。这位富商也曾对我表示出一定的兴趣,但我很直接地告诉他,他来的那天是休息日,我本来就不该出门的,之后如果有机会请他去我们的庄园找我。他对“我们的庄园”这个词也很感兴趣,但是我没兴趣了解,先离开了他在酒店订下的包厢。后来他也离开了伯奈不知去向何处,不过这些都不在我的兴趣范围内了。
说到休息日,我一般是工作一天休息一天,这样的制度让人觉得很舒服,而且工作时间是晚六点到早十点,基本上也不会是太劳累的事。而且说实话,在一开始,我一个月都不需要工作几次。遇到生理期当然是要休假的,这几天我们会被照顾得非常好,因为在这里的五个人,其中有四位有名的妓女,的生理期,因为经常在一起玩所以到了同一时间段,这也就代表了这段时间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在一起交流,虽然有的时候会因为不可抗力不得不待在床上一个人痛哭,但这个时候其他人也会到你的小房子里安慰你,给你讲笑话,也会给你分享一些她们知道的消息。这些消息按我的意思来说也是不能听的,但她们似乎很喜欢从客人那里获取信息,我也只能无奈地当八卦听了。
住在红房子里的女性有很多常客,因为她乐于给他们打折。她客人的范围也很广,这一整片大陆和别的小岛上基本都有。她年龄最小,资历最浅,赚得却也最多。她说话很俏皮,很得人喜欢,就连妈妈也舍不得骂她,(笑骂不算骂吧?)她所有的客人都是她的忠实粉丝,有时候也会为她争得头破血流——是真的头破血流。有人曾经跟她说,他把她另一位客人的生命收割了,第二天他就因谋杀罪入狱了。但她并不收敛小孩子心性,也还是野蛮地成长。十六岁真是美好的年纪。
住在蓝房子里的女性的客人主要集中在我第一位客人所在的区域和周围地区。那里的人喜欢冠冕堂皇的勾心斗角,她很擅长为他们分忧解难,她的口活实在很好。她也很擅长解决红房子姑娘和绿房子姑娘之间的矛盾,或者说她擅长解决各种矛盾,我很羡慕她这一点。她的客人全是权贵,有的人因为她升官发财,有的人因为她赔了夫人又折兵又或者是丢掉性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赚到钱了。我很欣赏她这一点,因为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她的观点。这样很酷,但是我学不来。
绿房子里的姑娘是一位中了诅咒的女性。她永远留在二十岁无法离开,但她中诅咒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她说她中诅咒的原因是,在她十五岁时有一位女巫看上了她,但她并没有立即答应她的求婚,结果十六岁的时候她和别人订了婚,于是就被女巫诅咒了停留在二十岁并丢失了那美丽的四年。她脾气不太好,但是她的美貌实在过于引人注目。她不止一次提起那位女巫时庆幸她没有挖掉她蓝色的眼睛,因为后来有一位强大的猎魔人正是因为她美丽的蓝眼睛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