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圣旨刚下,离隆兴帝出发去承德避暑只有三天了,阖宫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事务的转接,收拾行李,仪仗的准备,还有琐碎的小事,辰逸的东宫刚正常没两天,又要忙得团团转。一早上坤宁宫就派了姑姑来,说是皇后娘娘想念儿子,让太子过去说说话。
辰逸到那的时候,晨昏定省刚散,他在路上还遇到了好久没见的高常在。高常在有些瘦了,下巴更尖了,但瞧着气色还好。高常在也看见了他,但碍于周围许多的妃嫔两人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坤宁宫只剩周皇后,辰逸疑惑道:“颖母妃怎么不在?”周皇后笑了,自己都没察觉地带了一丝宠溺:“她以前就爱玩,现在忙着回去打包行李呢。”刚说完,又想起自己那不省心的丈夫,柳眉倒竖气道:“不过这次避暑皇上可真是由着性子来,刚打完仗就跑出去玩,我等会给你那多送点补品,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的,别太累了。”
“孩儿省得,这一路奔波,母后和颖母妃也要保重。”“那是自然,对了,我不在宫中的时候,兰妃和恭淑媛都是不要紧的,你贵为太子,若是自己行得当做得正,旁人也奈何不了你,一切要谨慎。”周皇后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都是关心。
皇后摸摸他的头发,有些感慨:“你惯是个心软的,小时候你就善良,对身边的奴才宽厚,只是现在长大了,那些奴才们不是光心软就行的,有时也要心狠。上次你身边那几个女人过来请安,我仔细看了看。我那哥哥不会教养女儿,嫡女被他宠成那番模样,庶女有些胆小,但还算是有礼数。甄家的女儿文静,也很好。但那个叫海棠的丫头,看着....”
她顿了顿。辰逸也没说话,过了几秒才问:“看着如何?”皇后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不是心里有数吗,既然清楚,就别把人宠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辰逸自嘲地笑笑:“是,孩儿回去之后一定改,母后事多,在为孩儿这点事烦心可就是孩儿的罪过。”
又聊了一会,辰逸已经准备出坤宁宫了,周后欲言又止地叫住了他。“逸儿....你过来些....”辰逸往皇后那走了几步。“再过来些,到我面前来。”周皇后摸着他的脸,语气复杂:“你父皇,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本以为他只是宠着许家那丫头,没想到他最近竟看不得承乾宫了,一看就心痛。御医说,怕是心疾。这才定下了去承德散心一事。你以后,少惹他生气....这事决不可外传。”
顾氏多情种,几乎每一任帝王都有为了皇后或妃子做出不可理喻之事的历史,只不过为了妃子换上心疾的也是少数。“是...”辰逸喃喃道。
辰逸现在贵为太子,也算是外男,不可进御花园,于是就直接回文华殿。辰逸进文华殿后批了会文书,才发觉昨日刚学完规矩的宝娘不在:“宝娘呢?昨日不是说她学完规矩了吗?”王敛跟了他一早上也不清楚,这时一个送水果的小宫女站出来说:“回殿下的话,宝娘姐姐被薛奉仪叫走了,还没回来呢?”辰逸脸色变了:“叫走多久了?”那宫女想了想:“大概有半个时辰?”
辰逸心里觉得不好,赶快去了海棠的丽景轩。果然丽景轩的门关的紧紧的,侍卫踹门进去的时候,屋里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辰逸推开挡路的宫女冲进屋,果然地上是伤痕累累衣不蔽体的宝娘。海棠已经吓得跪下了,带着血的木板子掉在地上,旁边还散着很多银针。
辰逸又是后悔,又是心痛,指着海棠说不出话来。“.海棠......你.......王敛,先传医女。”说完抱宝娘上步辇,赶快回了承业殿。
“怎么说?”辰逸紧张地问医女。“臀腿上虽没出血,但内里伤的狠了,阴户也是....背上的伤是用针刺得。背上的伤虽然疼,却没有后遗症,忍两天就过去了。只是臀腿的伤要好好将养,没有两月怕是好不了了。”“好,医女开药吧。王敛,送医女出去。”
他低头,床上宝娘已经痛昏了,现在也没醒。王敛送医女出门后,静静地站在辰逸身边。辰逸双手捂脸,声音显得痛苦无力:“阿敛,海棠是我纵出来的吗?”王敛和他一同长大,小时候在冷宫他经常这么叫王敛,可是现在想想已经是很陌生遥远的称呼了,王敛也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做事稳妥的青年。
“您从小待人和善,以前董嬷嬷死的时候,您还给她家里人银子了。”王敛温柔和缓地说了些旧事。“但是冷宫里还有个廖嬷嬷,您一开始也对她好,她后来可没有知恩图报。”岂止没有知恩图报,那个廖嬷嬷是元后一党的贞妃下属,差点没把辰逸毒死。
辰逸看他,半响认真地说:“我记得你以前蛮跳脱的,何时变得这么稳重了。”王敛低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之前魏紫姑姑让奴才少说多做。”辰逸想起小时候冷宫里的单纯日子,心里终于松快不少。“海棠她...是被孤宠坏了,说到底孤也有责任,但是这类刑讯不可开头,若是孤不重罚,怕是以后人人都会刑讯宫中下人。”
辰逸揉揉眉心,长叹一声:“王敛,传孤的令,林宝娘抬为正九品奉仪,赐居晴水苑。薛奉仪...禁足三年,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