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楼梯口传来“扑通”一声重响,紧接着一双手伸过来,楚向南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地上,艰难地向这边挪动。
“三叔!”楚云深惊呼一声跑过去,用力把楚向南扶起来。
楚向南笑笑,“我没事,”抬头看向杨夕宁,“宁宁……我不勉强你认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杨夕宁冲进卧室,“嗵”地关上门。
天色已经晚了,西边云霞把窗户映得斑驳陆离。
杨夕宁扯开被子,把自己整个儿包了进去。
过了会儿,顾景年才进来,隔着被子拥住她,柔声道:“他们已经走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杨夕宁闷闷地回答:“不饿。”
“不饿也吃一点,我煮碗海鲜面好不好?”
提起海鲜面,杨夕宁想起盆里发好的面,扯下被子,低声道:“我本来打算蒸包子。”
顾景年抚一下她脸颊,“明天再蒸,早上我给你做小笼包。”
又摸她额头,“做好饭我叫你。”
起身下楼。
杨夕宁没胃口,只吃了半碗面,又躺下歇着了。
却是睡不着,一晚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时不时地浮现出楚向南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动的场景。
那么斯文的清俊的一个人。
他跪在地上爬。
又好似听到他温润的嗓音,“左腿断到膝盖,右腿到小腿,假肢不方便……”
那他是怎么从一楼上到二楼的?
及至醒来,枕畔一片泪湿。
顾景年关切地望着她,“做噩梦了?”
“没有,”杨夕宁哽噎着扑进他怀里,“我心里难受,三哥,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心里很难受。”
顾景年搂着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一上午,杨夕宁都蔫蔫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顾景年没去公司,在家里陪她。
临近中午,提议道:“咱们去星喜商场吃火锅,顺便买几副耳坠,昨天带回来的目录,你选了没有?”
杨夕宁摇头,“没来得及选。”
“那就去店里选,多试几副,把好看的都买下来。”
杨夕宁不便拂他的好意,弯了唇,说声“好。”
顾景年给她挑了件粉色羽绒服。
羽绒服帽子上镶了好大一圈兔毛,蹭在脸上软软的,既暖和又舒服。
杨夕宁搭配了紧身牛仔裤,棕色雪地靴,清清爽爽的。
两人先到六楼吃火锅。
鲜香肥美的羊肉下肚,杨夕宁长舒一口气,慢慢散开了压抑在胸口的郁气。
吃完饭,两人乘电梯到一楼珠宝店选耳环。
未等进门,杨夕宁就看到有人俯在柜台前,客气地售货员把里面的两对耳环拿出来。
那个人坐在轮椅上,笑容温和,气质非常斯文……
☆、私信
杨夕宁下意识地掉头就走,走两步, 却忍不住回头张望。
里面的这个人正举着耳坠儿看。
他是她的父亲。
她身上流动着的血液, 有一半来源于他。
杨夕宁眼眶发涩,胸口像塞了块大石钝涩得难受, 呆呆看了会儿,悄声道:“回家吧。”
顾景年牵起她的手走向停车场。
站在车旁, 杨夕宁却不上车,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商场门口。
顾景年不问也不说话, 只默默地替她拢紧了帽子。
好半天, 楚向南摇着轮椅出来, 小心地挪到无障碍车道。
斜坡上可能有冰,轮椅明显打了个滑儿。
杨夕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直到楚向南平稳地下来,才松口气。
天气冷, 商场门口打车的人很多。
楚向南连接拦了好几辆车, 都被别人捷足先登。
杨夕宁气得小声骂:“他不会叫网约车吗?现在的人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楚云深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陪着?他又不是没钱, 不能雇个助理或者秘书跟着?”
顾景年看着她涨红了的脸庞,轻声解释, “楚云深上午有活动,应该还没结束……楚向南,平常也是自己出门的时候多,不太爱麻烦别人……而且,身边时时跟着人, 确实也不太方便。”
楚云深做活动,小杜肯定会跟着来Q市。
为什么不能让小杜陪楚向南?
杨夕宁腹诽不止,却没再说出口。
终于,有个好心的大妈帮楚向南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一起把他搀扶到车上,顺便把轮椅折叠好放到后备箱。
杨夕宁闷闷不乐地上了车,咬咬唇,问道:“三哥,他住在哪里,远不远?”
“黄杨路,老宅附近,去年夏天买的房子,从这里开车二十多分钟……想去看看?”
“不想!”杨夕宁干脆得让人怀疑。
顾景